第91章(第2/3页)

现在,他和她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发现,他想给她的是后半生的幸福。

他想照顾她一辈子,保护她走过风风雨雨。

和她结婚,组建家庭,再生一两个孩子,像她父母这样呵护着孩子长大。

这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思及至此,傅棠舟缓步向这对母女走去,走廊的瓷砖上映着他高大颀长的身影。

最先看见他的人是秦雪岚,然后才是顾新橙。

秦雪岚问:“橙橙,这位是……”

顾新橙犹豫片刻,说:“傅棠舟……”

她似乎在想究竟该给他一个什么身份。

傅棠舟直接说:“我是新橙的朋友。”

“朋友”是非常寻常的关系,可这一声“新橙”却非同寻常。

秦雪岚在这种时刻没有揣摩这话中的意思,而是说:“谢谢,太感谢了。”

她知道是这位傅先生为顾承望找的医生,不论救不救得回来,道一声感谢是应当的。

傅棠舟在顾新橙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三人一起等,像是在等死神的宣判结果。

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当着秦雪岚的面将顾新橙搂进怀里安慰她,只能以目光告诉顾新橙,他在这儿,别怕。

手术进行了快四个小时,顾新橙仿佛在这几个小时里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那盏灯终于灭了,她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却在医生出来时猛然刹住了脚步。

她发现她还是没有勇气面对。

这时,傅棠舟走上前来,轻轻握住她的手,问医生:“结果如何?”

医生摘下口罩,说:“过程还算顺利,七十二小时的危险期过了,应该没问题了。”

顾新橙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心脏又提了起来。

傅棠舟握住她的那只手倏然抓紧了,他说:“别担心,会没事儿的。”

顾新橙点了点头,她想跟着手术车进ICU病房,却被医生拦住了。

她只能在ICU病房的门口远远地看着顾承望,他头上包满纱布,手上还吊着针,依旧昏迷不醒。

一旁有仪器在检测他的生命体征,在这七十二小时内,他随时可以苏醒,也随时可能死亡。

这对顾新橙而言是一场折磨,接下来的三天,恐怕她得不吃不睡地守着顾承望。

即使这对顾承望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可她还是希望这份拳拳之心能打动上天,给她爸爸留一条生路。

到了夜间,顾新橙打了一个呵欠。

秦雪岚说:“你去病床上睡,我在这里看着。”

顾新橙却摇摇头,说:“妈,你去休息吧,我来。”

她知道父母有早睡的习惯,而她还年轻,可以熬夜。

两人都不肯去休息,这时,傅棠舟说:“你们去睡吧,我在这儿,有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秦雪岚这时已隐约猜出傅棠舟与顾新橙关系不一般了,朋友帮忙找医生已是仁至义尽,哪还有守夜的道理呢?今天一天,他哪儿也没去,一直在医院陪着顾新橙。

只是这位傅先生,从衣着打扮到行为举止,都不像是普通人。顾新橙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她压下心底的疑虑,对顾新橙说:“橙橙,你去睡会儿,我过几个小时去替你。”

顾新橙推脱不了,她看了一眼傅棠舟,这才离开——她有点儿怕秦雪岚和傅棠舟单独说话。

事实上,秦雪岚并没有问。

不管是什么关系,现在都不要紧,等顾承望醒了再问也不迟。

这位傅先生仪表堂堂,又古道热肠,她相信他起码不会是坏人。

顾新橙这一觉睡到了早上五点,最开始她半梦半醒,后来由于太疲累,还是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秦雪岚正睡在她旁边的小床上,她并没有叫醒自己。

顾新橙赶忙掀开被子,往ICU病房的方向跑。

她看见傅棠舟还坐在那儿,岿然不动。他甚至连瞌睡都没打,一直在观察病房里的情况。

走近了,顾新橙才发现他眼白里布着红血丝。

他一夜没睡,替她守到了现在。

“傅棠舟……”顾新橙昨天哭了挺久,这会儿嗓子是沙哑的。

“醒了?”傅棠舟语气淡淡,“你爸暂时没事儿。”

顾新橙吸了下鼻翼,止住泪意,说:“你去睡吧。”

傅棠舟没再坚持,临走前,他抱了一下顾新橙。

他身上的淡香早已散尽,可顾新橙还是闻到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他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说:“新橙,你爸一定会没事儿的。”

顾新橙在他宽大的怀抱里点头,说了一声:“嗯。”

*

下一个夜间,依旧是这样。

顾新橙熬到凌晨三点去休息,傅棠舟替她守着夜。

医生说,病人的各项体征趋于正常,不出意外,即将平安度过危险期。

这一夜,顾新橙得以安眠。

她梦见爸爸牵着她的手,蹚过地上的雨水,一路将她送到学校。

第二天,顾新橙醒来时,已是早上八点。

她第一时间赶往ICU,医生告诉她:“你爸爸已经醒了,转到vip病房了。”

醒了?她欣喜若狂。

可是怎么没人来通知她呢?

顾新橙小跑着赶往vip病房,病房的门没有关,留了一道不宽不窄的缝。

她想推门进去,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她从门缝里看过去,傅棠舟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一把水果刀为顾承望削着苹果。

两个男人似乎在说悄悄话,顾新橙屏息凝神,终于听清了。

顾承望说:“你知道我家橙橙最怕什么东西吗?”

傅棠舟神情专注,苹果皮一圈一圈地向下垂着。他倏然一笑,说:“知道。”

苹果皮完美地落到了垃圾桶里,他用水果刀将苹果一切为二,递了一瓣给顾承望,淡道:“她最怕青蛙。”

顾承望咬了一小口苹果,“橙橙刚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下雨,她去上学校,我去上班。老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橙橙今天没去上学。”

傅棠舟安静地听他讲。

“我就纳闷,她是逃课还是路上遇见坏人了?我就沿着她上学的路,找啊找。终于,让我给找着了。”顾承望笑了笑,“她啊,半道上遇见几只青蛙,被吓得走不动路,躲在角落里发抖呢。”

“后来呢?”傅棠舟问。

“我把那几只青蛙赶走了,牵着她的手,一路给她送到学校去了。”顾承望说,“后来每逢下雨天,我都会亲自送她去上学。这一送,就送了十来年,直到她去北京上大学。”

顾新橙听到这话,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北京有青蛙吗?”顾承望问。

“也有,很少。”傅棠舟说。

“哎,希望她以后别再遇见青蛙了,”顾承望叹了一口气,“要么,有个人能像我这样,一路给她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