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乌斯克格拉斯和坎布里亚的烧炭人(第2/3页)

乌斯克格拉斯一言不发。(他自己也觉得此事不妥。)他挣脱烧炭人,骑上马离开了林间空地。

烧炭人再次去了弗内斯寺。“那个坏蛋又来了,还吃了我的烤奶酪!”他对施赈者说。

施赈者对这个充满罪恶的世界悲伤地摇摇头。“再拿点奶酪吧。”他说,“需要些面包吗?”

“有哪位圣人管奶酪的事?”烧炭人问。

施赈者想了想。“应该是圣布里吉特吧。”他说。

“我去哪儿找这位女士呢?”烧炭人急切地问。

“她在贝克美特有一座教堂。”施赈者给烧炭人指明了道路。

于是烧炭人来到贝克美特。他一到教堂就狠狠敲打圣坛的盘子大吼大叫,弄出很大的动静。最后圣布里吉特面带焦虑地从天上现身,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烧炭人便滔滔不绝地描述了那个沉默的坏蛋对他干的好事。

圣布里吉特说这样的事很令人伤心。“不过我恐怕帮不了你。我看护着挤奶女工和奶牛场工人。我可以使黄油凝结,使奶酪成熟,但是我不管奶酪被人偷吃。圣尼古拉斯管着小偷和财产失窃事宜。或者科马纳的圣亚历山大,他比较喜欢烧炭人。也许,”她乐观地补充道,“你可以试着向他们两位祈祷?”

烧炭人拒绝求助于她说的那两位圣徒。“我这样穷得没衣服穿的人理应受到特别的关照!”他坚持道,“实现一个神迹吧!”

“可是,”圣布里吉特说,“这个人保持沉默也许并不是因为轻蔑。说不定他是一个哑巴?”

“啊,不可能!我看见他对狗说话了。它们听见他说话,高兴得直摇尾巴。圣人啊,展示你的神力吧!让布伦卡斯拉山压到他头上!”

圣布里吉特叹了口气:“不,不行,我们不能那么做;不过他偷吃你的东西确实不对。也许确实该让他吸取教训。一点点就好。”

与此同时,约翰·乌斯克格拉斯和他的廷臣们正准备去打猎。一头奶牛突然闯进马厩。它冲向乌斯克格拉斯,用拉丁语就盗窃之害讲了一篇精彩的布道文。而他的马也转过头庄严地说,奶牛的看法很正确,他应该记住这番话。

所有在马厩的廷臣和仆役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这种事以前可从没发生过。

“这是魔法!”兰切斯特的威廉惊呼,“可是谁胆敢……”

“是我自己的魔法。”约翰·乌斯克格拉斯赶紧说。

“真的吗?”威廉问,“为什么呢?”

一阵沉默。“为了能让我彻底看清我的过失和错误,”乌斯克格拉斯解释道,“作为基督徒应该时时反省。”

“可是你并未偷盗!为什么……”

“天哪,威廉!”乌斯克格拉斯大声说,“你非问不可吗?今天不打猎了!”

他赶快离开牛和马来到花园。但是玫瑰花都把粉红雪白的脸凑近了他,宣讲他对穷人负有责任;还有些脾气坏的花儿对他嗤之以鼻:“小偷!小偷!”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但是他的狗都跑过来,嗅着他的脸,说它们对他的行为非常非常失望。他索性跑到城堡顶端的小屋子里。但是整整一天,墙上的石头们都在大声讨论《圣经》里关于偷盗的章节。

约翰·乌斯克格拉斯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因为奶牛、马、石头、玫瑰都特别提到了烤奶酪);他决心去调查这个古怪的法师到底是何许人也,其目的何在。于是他派出最具魔力的生物——渡鸦。一小时后,近千只渡鸦同时出发,看起来好像黑色的小山飞过夏日的天空。当它们到达林间空地的时候,林中各处都充满了吵人的鸟叫。树叶掉了一地,烧炭人和小蔫巴被扑在地上揍了一顿。渡鸦们从烧炭人的记忆和梦境中查找魔法的痕迹。保险起见,它们连小蔫巴也一起检查了。甚至这一人一猪还在各自妈妈肚子里时的想法都被渡鸦们查清楚了,而且他们死后会怎样渡鸦也一并知道了。可是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

渡鸦们离开之后,约翰·乌斯克格拉斯来到林间的空地。他抱着胳膊,对这样的结果深感失望。

烧炭人慢慢爬起来,万分惊讶地看着四周。就算森林遭了火灾,也不会比这损失更加严重。树枝折断掉了一地,到处都沾着渡鸦的黑羽毛。他狂怒地吼道:“说清楚你为什么老跟我作对!”

但是乌斯克格拉斯没说话。

“我要让布伦卡斯拉山压到你头上!我会的!你马上就能见识了!”他伸出黑乎乎的手指头,指着乌斯克格拉斯的鼻子,“你!你给我等着!”

次日天还没亮,烧炭人又去了弗内斯寺。他找到正要做晨祷的施赈者。“他又跑来毁坏了我的森林,”他说,“把林子弄得又黑又脏!”

“这太可恨了!”施赈者不无同情地说。

“哪位圣人管着渡鸦?”烧炭人问。

“渡鸦?”施赈者不解,“我不知道。”他又想了想,“圣奥斯瓦尔德有一只宠物渡鸦,他很喜欢它。”

“我该去哪儿找这位圣人?”

“他在格拉斯米尔有一座新修的教堂。”

于是烧炭人去了格拉斯米尔,到了之后他大喊大叫,用烛台敲打墙壁。

圣奥斯瓦尔德从天上探出头说:“你瞎嚷嚷什么?我又不是聋子!你想要什么?放下烛台!那玩意儿贵着呢!”圣肯蒂格恩和圣布里吉特在他们神圣的一生中都是可敬的僧尼,谦和而有耐心;而圣奥斯瓦尔德却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国王,他自是与众不同。

“弗内斯寺的施赈者说你喜欢渡鸦。”烧炭人说。

“说‘喜欢’有点过分了,”圣奥斯瓦尔德回答,“只是七世纪时有这么一只鸟停在我肩上而已。它老啄我耳朵,以至于啄出血了。”

烧炭人再次描述了他如何为那沉默的坏蛋所害。

“哦,那应该是有原因的吧。”圣奥斯瓦尔德讽刺地说,“比如,你有没有把他家昂贵的烛台弄坏过呢?”

烧炭人忿忿地说他从没见过那个猎人。

“唔,”圣奥斯瓦尔德想了想,“你要知道,只有国王才能猎鹿。”

烧炭人一脸茫然。

“我们仔细想想,”圣奥斯瓦尔德说,“一个黑衣人,拥有强大的法力,指挥着渡鸦,还享有国王的狩猎权。你没想到什么吗?哦,显然没想到。好吧,正好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人。他确实很傲慢,也许是时候叫他学会谦卑了。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生气是因为他不和你说话?”

“是的。”

“那好,我可以让他的舌头灵光一点儿。”

“这算什么惩罚?”烧炭人质问,“我想让布伦卡斯拉山压到他头上!”

圣奥斯瓦尔德不耐烦地说:“你懂什么?听我的,我的判断比你好多了,肯定能惩罚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