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地理和人心

西大陆的总地形,大致上是北高南低。北方的雪原地势较高,是寒冷的高原。这片广袤而冰冷的高原,就像地球上北半球的西伯利亚一样,是整个西大陆一切寒潮的发源地。而被成为“雪鹿王国”的雷顿王国,虽然在地图上占据了整个雪原,但实际上只在雪原东西两块气候较为温暖的地方有居民区,雪原中部的酷寒之地,几乎根本就是生命的禁区。

雷顿王国的首都在西部,距离色雷斯和雷顿的边境并不很远。所以当初色雷斯人才能通过冬季突袭,轻轻松松地直取王都。倘若雷顿首都在东部的话……那它压根就保不住西部的领土。

雷顿王国的东部领土由若干自治领组成,国家除了收税之外,对它基本上没多大约束权。这当然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地球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离天堂太远,离美国太近,呜呼哀哉……

从北方高原稍稍向南一点,有一道长长的山脉,一般被称之为“大屏风山脉”,文雅一点则可以称之为“天屏山脉”,这条山脉中间低,两边高,很大程度上拦住了流向色雷斯和西文莱卡两地的寒流,却不怎么拦得住吹向草原的寒风。所以整个西大陆北部,两边较为暖和,中间就比较冷。

而从草原再向南,在西大陆中间略微偏南一些的地方,有一条“伟大山脉”横亘,它有两个分支,一支在色雷斯王国中部,一支就是前色雷斯和莫来分界线的诺玛山脉,两支山脉大概在色雷斯和特雷拉的边界线会合——这地方目前属于德古拉伯爵领——然后开始陡然拔高,一路向着西稍北的方向延伸,然后在草原尽头的地方又陡然折断,消失在特雷拉和西文莱卡边境的茫茫森林之中。

这条伟大山脉将南下数千里,已经基本失去力量的寒潮连同着所剩无几的降雨一并挡住,所以山脉向南,先是一片戈壁,然后才是草原,再然后才是森林。

顺便说一句,穿越者们的“莽穿地球”城堡,就坐落在这片草原大概西南部的地方,距离南方的森林不远。

西大陆中北部的地形,大致上就是这样。所以总的来说,大草原遭遇寒潮的情况,真不能算是多么稀有。小规模的寒潮几乎年年都有,形成“白灾”等级的,大致上十几二十年会有一次,至于恐怖的“大白灾”——运气好的话,一辈子也遇不到。但如果运气太好,好到成为传奇强者,那一辈子是肯定要遇上几回的。

所以,当大白灾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凶山猪”部落的大萨满铁齿顿时意识到,自己等待了快八十年的机会来了!

作为草原上仅次于四大萨满以下的几位大萨满之一,铁齿大萨满是个很有理想的人,他一直都想要推动兽人和色雷斯进一步加强联系——当然,是以兽人为优势的联系。而他一直等待的机会,就是色雷斯衰弱,而兽人因为白灾的缘故大举西征。

这样的机会很难等到,但他终于等到了。

所以得到大白灾的消息之后,他立刻动身来到色雷斯王都,试图说服“奔马亲王”约恩出面,当色雷斯和兽人之间的调解者,完成自己的理想。

约恩亲王起初并不想答应他,在这位亲王看来,色雷斯毕竟曾经是世界第一强国,就算流年不利也依然有着强大的底蕴,绝对不是区区兽人联军能够撼动的——历史上兽人联军也打过色雷斯几次,每次都损失惨重而收获甚微,以至于后来遇到白灾的时候主要去打西文莱卡了。

但铁齿大萨满并不放弃,三番两次地劝说,尤其是最近,他拿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例子,真正打动了约恩亲王。

他谈起了爱德华家族的覆灭。

约恩亲王跟爱德华家族算是老朋友了,他的母亲生前就和爱德华家族的长辈关系很好,然后到了他这一代,跟爱德华家族父子的关系也很好,双方可谓莫逆之交。

当初爱德华家族赚那笔横财的时候,他也曾经在其中帮过一些忙。不过他是个武痴,对于提升武力有兴趣,对于赚钱就没多大兴趣了,所以并没有深入参与。

结果,他就亲眼目睹了爱德华家族因为发财而惹祸,最终覆灭。

爱德华家族灭亡的过程中,他并没有为其说好话——弟弟理查德的性格,他比别人清楚得多。要是宰相利奥波德还没死,倒是能够设法劝解一下,但既然利奥波德死了,那么爱德华家族就只有“陪葬”这一个下场。

当时目睹这一切发生,他的心里是很冷的。于是他越发地武痴,越发地不问世事。

但是,铁齿大萨满戳破了他的幻想。

“你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只是因为小王子还没长大。”铁齿大萨满冷酷地说,“等小王子长大了,你这个武艺高强、在王族之中颇有威望,还在草原上也算是德高望重的叔叔,就必须退场了——最多十年,你的生命,最多还剩下十年而已!”

当时约恩还辩解说:“到时候我可以退休,回到草原上去修养,当一个养牛羊的隐士。”

铁齿大萨满只是冷笑:“你确定理查德的儿子,被刺客阿兰维纳教出来的国王,会允许你活着退休?”

约恩无法反驳。

小国王年纪虽然不大,但做事的风格已经可以看出来相当冷酷——大概是因为他的老师是个冷血杀手的缘故。等这位侄子长大了,自己这个碍事的叔叔,怕是真的没办法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那他剩下的选择当然也就不多了……

目送着铁齿大萨满使用传送术离开,约恩亲王叹了口气,离开了会客室,来到了地下的练武厅。

他随手摘下兵器架上的枪和盾,努力挥舞了一番,虽然出了一些汗,但心中却更加烦闷。

将兵器扔到一边,他躺在了地上,正好看到不远处墙上挂着的一杆长枪。

漆黑的长枪,在魔法水晶的照耀下泛着令人不安的光芒,如同钻头一般的枪尖上,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不时闪烁,隐约能听到其中有鸣响之声。

这是他花费了十年心血,收集珍贵材料,遍寻名匠打造的宝物,屠龙枪。

原本他的梦想,是手持屠龙枪,和好友詹姆·爱德华联手,去消灭一条危害人间的恶龙,在历史上留下屠龙勇士的美名。

只可惜物是人非,如今只有这一杆长枪冷冷清清地挂在那里,连个可以挑战的目标都没有。

约恩亲王长长地叹了口气,握紧了拳头。

“大萨满这个人并不值得信任,但他的话却很有道理。”他自言自语,“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将生死交给别人决定!就算要死,我约恩·色雷斯也要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