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钱氏(第2/2页)

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念咒。

至于要念什么咒,颜知鸢就不清楚了,她的朋友没一个会人类术法的。

因此饶有兴趣,认真去听。可惜,灵清喃喃念出的是一堆鸟语。分开听则每个字都能明白,连在一起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她听得一头雾水,自然也没记住。

施法后的眼睛是有微弱金光的,鼻尖也有一点白色的亮光,大白天的不仔细看会忽略掉。

灵清:“我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看到就对了,就算有残留的阴气,一旦暴露在日光中也会很快消散。

灵清又嗅了嗅:“至于气味,羊膻气最浓是刚刚那口井,说明水鬼常待在里面。除此之外,西边也有相似的味道。”

凌霄:“过去看看。”

颜知鸢看来,要解决这件事,追踪水鬼的意义不大。不过,她从没见过水鬼也是很好奇的,便没开口说话。

三人在奴仆们好奇的目光中,嗅着味来到一处竹林环绕的残破的院子,名曰——翠竹轩。

估摸着是颜承业有吩咐,一路上无人拦他们。

灵清:“里面味道之浓几乎可以与水井比拟。”

院子紧闭,敲门许久也无人应答。

灵清把拂尘插在腰间,脚在墙面上一点便纵身跳进院中。

凌霄姿势更为好看,轻轻一跃便跳上墙头,低头看向还站在墙外的颜知鸢,平静的眼眸中慢慢荡起一圈圈涟漪。

“你可以拉着我的手……”

“道友,这边、这边!”

灵清“嘭”一声推开门,招手呼唤。

颜知鸢再抬头的时候,凌霄已经不在墙头之上了。

院内荒草丛生,堂中端坐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妇人。她目光呆滞,当视线扫过两位道士时,忽然“活”过来了。

她急切地迎到门口,眼中殷切的光芒有些吓人。

“道士!!有道士!他终于肯相信我了,老爷请道士来抓鬼了。”

凌霄侧身躲开,灵清被妇人抱个满怀,顿时双颊通红,奋力的挣脱。

“女施主不要乱摸,女施主请退后一些!”

灵清严厉地呵斥。

妇人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神经质的絮叨着:“我被鬼缠着许久,终日不得安生。如今就要被鬼害死,请道长救我一救!”

好不容易挣脱又被抱住的灵清:我死了!

“有话好好说,女施主……你别往我身上扑。你坐下,你冷静点。”

战局以外的两个人很是悠闲。

凌霄:“颜小姐,知道她是谁吗?”

颜知鸢发现,这位凌霄真人虽然看着是个冷淡的、不好相处的人,其实性格还蛮好的……这不,还主动跟她搭话。

“性格”也是跟师父学的词。

“不认识,我从小就住在山上,从未下过山。”

凌霄:“……家师和长乐元君是多年的好友。”

颜知鸢:“这样啊!那你不如称我为‘知鸢’吧。”

凌霄微微一愣,正色道:“于理不合,这是小姐的闺名,只有家里人才能称呼。”

“这是我的道号,”颜知鸢奇怪地问:“是我误会了?你刚刚忽然提及上一辈的事情,难道不是想要拉近你我之间的距离吗?”

凌霄:“……”

凌霄:“‘知鸢’真的是道号吗?”

颜知鸢反问:“没人规定不能用名字做道号吧?”

凌霄:“……”

灵清终于将妇人安抚住,往这边一看,惊讶的道:“师兄,发生了什么?你脸怎么红了?”

凌霄:“好好问话。”

灵清最怕师兄冷脸,连忙问妇人:“你是何人?”

妇人颠三倒四的说了一通,三个人艰难的整理出较为清晰的脉络。

原来,这位四十来岁的妇人是颜承业的妻子,娘家姓钱。论理,颜知鸢该叫她一声二伯母。

钱氏第一次见鬼,还要从七年前说起。

那是一个夏日的晚上,天气炎热,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忽然,闻到一股怪味,忙高声呼唤守夜的丫鬟,却始终不见丫鬟答应。

“懒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皮。”

钱氏立刻咒骂起来,下床要去点灯,却没有踩到熟悉的脚蹬子,袜子还被水弄湿了,寒气顺着脚一股一股的往上冒,她浑身都冒鸡皮疙瘩,不住地颤抖。

脚一动,就听到水声。

钱氏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她的床是浮在水面上的。

水很深,她大着胆子去踩,却发现脚根本碰不到水底。

四周没有一点光,也没有声音。

忽然,钱氏放在水里的脚被狠狠的扯了一下。她感觉抓她的东西滑腻腻的,根本不是人的手。

她立刻就害怕的缩回脚,绝望的呼救。

水里的东西时不时会发出响声,有时离她很远,有时则离得很近。

钱氏还能感觉到,那东西一直盯着自己。

不过,水里的东西始终没有爬到床上来。

钱氏:“这不是梦。很多个早上,我醒来的时候都发现被褥是湿的。那东西肯定是用什么方法,夜里将我偷偷地运出去,还能迷惑家里的人。最可怕的一次,那东西已经从水里爬到我的床榻上……再这么下去,它就能抓住我吃掉了。”

问她几天做一次梦,有没有见到过鬼的样子,她又开始说胡话。

“夫人,该喝药了。”

一名穿着月白衣衫的女子脚步匆匆地从后面走出来,她容貌姣好,瞧着比钱氏年轻许多。只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把一双眼睛哭得肿如核桃。

女子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十个指头被烫得通红。

“你们是谁?”

看到颜知鸢三人,女子万分惊讶的模样,险些把手里端着的药碗摔了。

“我不吃药……我不吃药……”

刚刚精神还算稳定的钱氏忽然发疯,用力将女子推倒在地上。摔破药碗不说,还对女子又踢又打:“我没病!贱人,休想害我……”

灵清看不下去,将钱氏扯开——不管她的话,这名柔弱的女子没准会被生生打死。

女子爬起来之后,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色,对着还在发癫的钱氏一福身:“夫人,妾再去熬一碗药来。”

说罢,一瘸一拐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