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4页)
莱恩斯对此并没有明确的预想——他处事的性格本就是随机应变而非深谋远虑,但提出的想法也并非那么不可取。普立克凝神思索了一阵子,缓缓说道:
“帝国的精锐骑兵都不在城中固然不假,可大草原上无处隐藏,咱们人数又太少,哪怕是一两支骑兵巡逻队也够咱们受的……最好还是能无声无息的把人救出来,然后还象来时一样悄悄地离开……”
“不可能,那是帝国最森严的牢狱,可不象沿途关卡可以被咱们蒙混过关。”
莱恩斯坚持道。普立克又皱起眉头:
“可一旦动起手来,形势就难以预料了……我们这边只两个人,还不知道吉姆伤得怎么样。却要对付至少整整一个中队的监狱守卫——到时候能否逃得出那座地牢都成问题,更不用说外面还有卡奥斯最精锐的剑士军团了……大人您就那么有把握能成功逃脱?”
莱恩斯脸色一红:
“当然不可能有绝对把握,可这种事情总要冒险拚一拚的。”
“可这种冒险的代价太大了……吉姆是您的朋友没错,可您也应该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也许,我们可以雇佣一些高手,让他们去劫狱救人,咱们预先就守在城门处,待吉姆被救出后一起离开……倘若失败,咱们也来得及逃走。”
普立克提出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法子,但莱恩斯对此却另有看法:
“哪,普立克,刚才你也说了——这里是卡奥斯的首都。虽说哪儿都有亡命徒,只要咱们舍得扔钱总能砸到几个。不过,这样雇来的人管不管用就难说了——我打算雇人,只是让他们吸引守卫注意力。要指望这批人单独成事,希望不大——还是我自己行动把握更大一些。”
普立克仍然摇头,还试图说服上官放弃这种冒险:
“大人,您是统领大军的名将,率领千军万马争雄沙场才是正途,如今却效这种佣兵杀手之流所为,本身就已经很勉强了。更何况这次计划委实过于大胆——在敌国的都城中枢,攻入防守最为严密的牢狱救人,就算是最优秀的游侠者也很难胜任——您认为这样冒险有胜算么?”
莱恩斯沉默了片刻,但终于还是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普立克:
“是的,我认为有!普立克——这是我到这儿来的目的,也是我的责任!”
普立克惊诧的看着上官——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境,居然和那一天晚上的军师海因颇为相似,都是对这位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军团长——莱恩斯,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普立克弯腰深施一礼:
“明白了。那么,就请多给几天时间,让下官尽量为这计划多做一些准备吧。”
一月中旬,山岳之国特里科南部的荒野上,一场实力不成对比的战斗正在进行中。
说是战斗恐怕还不太贴切,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场屠杀——大批衣着杂乱,临时招募来的民兵正四下奔逃,完全不顾后面追兵的剿杀。
其实那些民兵手中都持有不错的军器,但本身素质的低下使他们完全无法适应阵地战。乱糟糟的集结阵形一遭到对方猛烈冲击立即溃散,随后就是不顾一切的溃逃。无论压阵的指挥官如何叫嚷命令都无济于事。
跟在后面追杀的部队其实也并非正规军,但他们至少都穿着制式统一的皮质佣兵甲。在追击阵列的最前方,一面天蓝底色绣金色蔷薇花的大旗之下,一条大汉身披半身赤铠,头戴狮盔,正挥舞着巨大的铁手巨臂,一边狂吼一边追杀逃敌。
“呸!一群没用的废物!”
“红狮子”巴夏尔挥动铁拳,击毙了几名被他追上的敌军——那几个倒霉蛋被活活砸倒在地,一个个口中狂喷鲜血而亡。但更多的人却连头都不敢回,依然一溜烟的往前逃,连手中的武器都扔了,甚至当追兵追及身后将他们砍倒时,溃逃者也不曾回头抵抗一下。这使得巴夏尔斗志大减,口中斥骂着,脚步却逐渐慢了下来。
“抢劫财物,骚扰地方个个穷凶极恶——可一碰到咱们就原形毕露!”
巴夏尔大声嘲笑着,因为他已经停止追击,身边的士兵也都慢慢停了下来。不过,没过多久,一名传令兵跑到他身边:
“副团长阁下,特尔多兰王太子要求您继续追击,彻底消灭这群叛匪。”
“有用么?特里科的愚民根本就杀不尽哪,每隔几年都会冒出来这么一批!”
巴夏尔对那王太子一点没有好感,也毫不掩饰。那名士兵很熟悉他的脾气,便又补了一句:
“这……也是夏洛蒂团长的意思。”
“是么?——那我一定遵循!”
巴夏尔立即改口回答,同时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中军位置——他不愿让上官夏洛蒂对自己产生哪怕一点点的不满,于是便马上加快脚步继续追杀,一口气又追下去四五十里地,直追得对方步兵几乎伤亡殆尽才算罢手。
等到巴夏尔返回营地的时候,他发现沿途道路两旁被竖起了许多十字架,许多受伤未死的俘虏被活活钉在十字架上,痛苦呻吟着慢慢死去。
“这……这是谁干的?太过份了!”
巴夏尔顿时暴怒起来,金蔷薇佣兵团行事虽然苛烈,但也绝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暴行。他怒气冲冲的去找上官夏洛蒂,决心纠正这个错误——哪怕是夏洛蒂的主意也不行。
然而不久之后他却只能失望返回——因为干出这种残忍之事的并非他们佣兵团,而是特里科王太子特尔多兰亲统的山地近卫军。巴夏尔一直认为这个无能王太子带着那么多近卫军跟来只是为了跟着捞些武勋,掩饰他前几次大败的耻辱。这他并不在乎——反正佣兵团只要钱,荣誉就给别人好了。但却不料特尔多兰另有任务……
“父王的旨意,南方诸郡之刁民屡次发起叛乱,罪不可恕,故此番一定要对叛逆者严加惩处。”
“用这种方法来惩处……自己的国民?”
极端的惊诧之下,巴夏尔竟然忘了愤怒。特尔多兰却得意洋洋的冷笑一声:
“不错,我们就这样一路钉十字架到南方叛郡,让那些刁民看看,反抗吉尔吉斯王朝的下场!”
巴夏尔不悦摇头,但终于也没再说什么就退出来了——他并非那种悲天悯人之辈,连同情心也不多。反正特尔多兰是特里科未来的国王,他要这么做,巴夏尔也犯不着冒着激怒雇主的危险去为那些叛匪求情——那中间本也没几个好东西。更何况,上官夏洛蒂也在中军帐中,却连一句话都没说,算是表明了她的立场,巴夏尔自然不好再反对。
不过,他不说话并不代表事情结束——特尔多兰竟然反过来要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