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屈辱与光荣(第4/4页)

夫利斯开门见山。

法兰皇帝似乎有了几分醉意,趔趄着回答道:“贤卿当年力主朕提拔雷昂卿为军团长,以他年方十五的年龄就被人以‘阁下’相称之,当时也有人提出非议,贤卿一力反驳,这些年来雷昂卿战功卓著,声名鹊起,其中也有贤卿保荐之功。现在为何反对朕对他继续委以重任?”

“当年雷昂将军的实力足可胜任军团长一职,而今他恐怕还不能独立担当一城之主的重任。而且眼下索菲亚全土尚未平定,诺兰德夫的遗孽尚在逃窜中,日后恐怕还会有大大小小的战阵,陛下此时就有收兵之意,恐怕会功亏一篑啊!”

夫利斯抓住皇帝法兰的衣袖,显得十分激动。

“夫利斯卿。”

法兰的声音也低沉下来,他暂时摆脱了烈酒的束缚,眼中射出摄人的寒光。他递给夫利斯一张字纸:“这是三天前朕收到阿尔方斯卿的密报,兽人族此次的攻击非同小可啊。这些年来那群野兽的行动越来越有规律性了,听说他们的大祭司塔塔拉拥有与当年的萨恩巴特一样可怕的智谋和法力,根据阿尔方斯卿的报告,他们袭击我军哨所的手法极为娴熟,完全是职业军人的手段。这次竟懂得利用我们北方空虚的机会倾巢杀出,可见他们的智力和实力的确不容小觑。若朕不能令他们老实在海峡对面待着,朕又如何专心讨伐南方诸国呢?”

“这么说陛下早就知道此事了?”

“不错,只是怕动摇军心,所以一直没说。”

“阿尔方斯将军的白龙圣骑士团是专门克制魔导师和妖术的部队,一向都是兽人族的克星。而且,哈西那姆将军的皇家近卫军和安特亚斯将军的剑士军团都在帝都,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吧。”

卡奥斯皇帝无奈的笑了笑:“卿也知道,阿尔方斯卿为人古板,他立下的那个古怪誓言束缚住了白龙圣骑士团的手脚,若那些野兽越过了科奥林斯山脉,阿尔方斯卿恐怕就鞭长莫及了。至于另外两支军团,哈西那姆卿要留守国都,决不能轻易出战,安特亚斯卿毕竟年事已高,而且部下又多是步兵,恐怕很难抵挡那些野兽的冲击。朕早已有意率军返回。伊美尔达卿的处置正合朕意。”

“既然如此,微臣也可代陛下镇守此地,雷昂将军毕竟经验不足,为将尚可,作为一军统帅还有待磨练,要完全平定索菲亚不仅需要武略,还需要政治和外交的才能。”

“帝国本土的事务还要倚重贤卿的才略,贤卿不能留守于此。克劳德主教也精通政略,可由他辅佐雷昂卿,所有的文事可交与克劳德处理。”

“克劳德新近投降,而且他极为狡诈,恐怕……”

夫利斯的眉头皱起,他对克劳德始终不放心。

“在索菲亚人的眼中他现在是叛国之贼,就算有不轨之心也没人会跟他,朕再留下卡尔达克与斯泰恩保克两人辅佐雷昂卿,克劳德一介文官谅他也做不出什么事。”

皇帝的心意已决,夫利斯的谏言也无法挽回。他只得提出新的建议:“索菲亚南方尚有不少地方未能平定,圣佛朗西斯城附近也有一些领主尚在观望状态,若一日不能擒获诺兰德夫之子阿斯尔,恐怕索菲亚就一日不会真正投降,以微臣之愚见,那‘黑杰克’定会带索菲亚王太子前往林斯塔王国避难或借兵,林斯塔的克拉里克王是索菲亚王太子的伯父,两国一向联系紧密,陛下应尽快派遣大军讨伐林斯塔为上。”

“贤卿之言甚是,林斯塔与索菲亚关系密切,必须要派军讨伐。嗯,斯泰恩保克卿此次未能参与攻克圣佛朗西斯之战,似乎颇为不满,就令他率军前往。林斯塔军力薄弱,以铁甲骑士团的实力应该可以取胜了;卡尔达克卿此次受了重罚,朕就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可令他率本部军团平定索菲亚南方诸郡;雷昂卿的青龙骑士团驻防圣佛朗西斯本城,以他的正直性格和严格军纪必定可以与城内居民处的很好,最终朕要借雷昂卿的人望取得索菲亚的民心。”

说着,皇帝法兰的眼中又看到了雷昂的身影,他必然是来推辞新职位的,但法兰不耐烦的挥挥手将雷昂打发回去,此时他急于回去休息——索菲亚的美酒终于将他征服了。

就这样,卡奥斯皇帝法兰与宰相夫利斯在通往寝宫的走廊上决定了下一步的军事部署,而且两人都喝了不少的酒。正因为如此,日后才会有人指责这样的决定过于随意,甚至有“两个醉鬼坐在寝室走廊的地毯上决定了大陆未来命运”这样的说法,但在当时,这样的决定看起来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另一方面,满腹心事的米兰使者德米莱斯在回寝室的路上被克劳德主教拦住了去路,德米莱斯一见克劳德就勃然大怒:“你来做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德米莱斯眼下最痛恨的人无疑就是克劳德主教了——正是他的投降策略使得米兰人在圣佛朗西斯大捞一把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但克劳德并不介意德米莱斯的态度。

“在索菲亚的仓库中尚有一批宝石和丝绸,还没有被法兰皇帝陛下的统计官注意到,若是大人愿意,它们随时可以从仓库中失踪,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

克劳德开门见山,他知道对于德米莱斯这种人不必有任何客套,只要提出利益。

德米莱斯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您真是太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下官我一定照办。”

他还没蠢到认为克劳德会白白给他好处。

克劳德的脸上也出现了笑意:“和您这样的聪明人谈话真是令人愉快,您只需要……”

克劳德在德米莱斯的耳边嘀咕了一阵,最后说道:“这只是略尽我对旧主的绵薄之心罢了,决非对卡奥斯的不忠,还请大人成全。”

德米莱斯嘻嘻一笑:“下官完全明白,您放心好了,这绝没有问题。”

“那么就多谢了。”

克劳德说完就离开了。

看着克劳德的背影,德米莱斯粗俗不堪的往红色羊毛地毯上吐了一口痰:“呸,你对卡奥斯是否忠诚关我们屁事,只要有钱就好。”

说着,他得意洋洋的朝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