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塔夫河(第3/3页)

“很好,我都饿坏了。”

“接着。”她递了一块给他。甚至在他咬的时候,外皮儿都还在咝咝作响。他暂时有了一个保持沉默的最佳理由,也不用去考虑亲吻的问题,或者除了咀嚼之外任何其他用嘴能做的事。可是,当吃得只剩了骨头时,沉默便又开始让他不安起来。

“薇娜,你知道去世凯石冈的路吗?从这里往东,要不了一天时间。”

“我知道。”

“你可以自己去那儿吗?虽然我不愿那样,但如果让我带着你去了再返回的话,恐怕会失去狮鹫的线索。”

“我不去世凯石冈。”

“那些凶手还在树林子里转悠,回考比村太远太危险了。实际上——”他的话音忽然停顿在半空。狮鹫没有手啊!它是怎样把人钉在树上,并圈了那样一个丧尽天良的围栏?

“实际上,我并未想清楚。我还是先带你去世凯石冈。反正狮鹫的踪迹也不会消失。”

“埃斯帕,如果你带我去世凯,我就会错过我得到的第一个机会,而且我还会再出来找你。即使你带我回考比村,结果也一样。如果你真的不愿我一个人在森林里流浪,最好把我带在身边,就这样。”

“把你带在身边?”

“如果你笨得一定要去猎那头怪物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单独一个人去。”

“薇娜——”

“这不是假设,”她说,“而是事实。”

“开玩笑!薇娜,那是我所见过的最最危险的怪物。如果我还得在担心自己的同时担心你——”

“那样你就会更加小心了是不是?你会在做蠢事之前更谨慎想得更多了是不是?”

“我说过了不行。”

“我刚说过这不是假设,”薇娜作了结语,“现在——我们可以说说其他事了,其他更令人愉快的事,也可以早些休息,明天好早起。你愿意前者还是后者?”

埃斯帕用油腻的串肉叉搅和了一下篝火附近,哼了一声。

“你想守前半夜还是后半夜?”他最终这样问道。

“后半夜。”她立刻回答,“把那条毛毯抛给我。到时间尽管叫我。”

几分钟后,她已经睡着。埃斯帕背上弓,走到篝火能照亮的范围之外。他们现在已经回到了布鲁斯特高地,透过树林,不远处,可以见到那许多高原草地之中的一块。他信步来到草地的边缘,凝望渐渐升起的月亮。此刻的月儿有四分之三圆,显得很大,跟柑橘一般橙黄。一只夜莺朝着月儿高歌,埃斯帕却不经意颤抖了一下。

他曾经很喜欢夜晚的森林,觉得满地落叶是这世上最为宁静的温床。但现在,黑暗就好似一个游满毒蛇的洞穴,处处蕴藏着危险。他想起狮鹫可怕的眼睛,想起它目空一切的眼神。你要怎样去杀一头那样的怪物?!小牧师会不会知道方法?大概不知道吧,即使他知道也太晚了。现在他已经朝德易修道院行了一天的路了。

他倒情愿薇娜也隔得那么远。

倒情愿她也未曾找到过他。

但无论他如何诚挚地那样对自己说,听起来始终像是一个谎言。在厌恶中,他转过身子背对那轮看似邪恶的明月,走回篝火旁。睡梦中的薇娜,鼻息轻微、沉稳而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