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海伦娜(第2/4页)

“这些我都知道——”

“真的吗?那么暴乱中间,你又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一刻钟?当时你在哪儿?”

我瞪了他足够长的时间,为了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发抖,也长到让他心里开始发怵,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分。

“开始你的追捕,”我平静地说,“搜查时不要放过一辆马车。如果发现他,抓他回来。”

我们的对话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哈珀,手拿两份信函,都被拆开看过了。

“来自您的父亲和妹妹。”他没有为先行拆阅的事道歉。

嗜血伯劳:

我们在安提乌姆一切安好,尽管秋凉让你母亲和妹妹们微有小恙。我努力强化支持皇帝的同盟,却面临诸多龃龉。西塞里亚家族和鲁菲亚家族都推出了自己的皇位人选,他们正在试图号召其他家族加入自己麾下。内斗在王城导致五十人丧生,而这才刚刚开始。野人和蛮族对边疆的冲击加剧,前线的将军们急需更多兵员。 至少,院长已经让学者族的叛乱之火有所收敛。我听说,等她大功告成,雷伊河将会被学者之血染红。她继续在西拉斯城北执行种族灭绝政策。她的胜利让我们的皇帝很是欣慰,但更大的受益者是她的

家族势力。 我希望能尽快听到你追捕叛徒维图里乌斯胜利的消息。 忠诚到底。

阿奎拉族长

又及:你母亲让我提醒你注意多吃饭。莉薇的信更短一些。

我亲爱的海勒:

安提乌姆让我感觉好孤独,你又在那么远的地方。汉娜也感觉到了——尽管她从来都不承认。皇帝陛下几乎每天都来看她。他还常问起我的身体状况,因为我还在因为受寒被隔离。有一次,他甚至试图躲过卫兵来看我。我们真幸运,姐妹要嫁给一个家族观念这么强的人。 叔伯们和父亲都在竭尽全力维持原有的家族同盟,但贵族阶层对皇帝陛下的敬畏普遍不足。我希望父亲能向平民阶层寻求支持。我相信陛下最强大的支持可能就在于平民。 父亲叫我快一点儿,否则我就写更多了。保重,阿姐。

爱你 莉薇亚·阿奎拉

我卷起两封信时,手在发抖。我要是几天前收到它们就好了,也许我意识到失败的惨重代价,就能狠下心来逮捕埃利亚斯。

现在,我父亲担心的事已经开始,各大家族公开对立。汉娜就要嫁给毒蛇了。马库斯还试图接近莉薇亚——她要是没觉得这事重要,肯定不会在信中提到的。

我扯碎来信。父亲的信息很明确:找到埃利亚斯,给马库斯一场胜利。

帮帮我们。

“哈珀中尉,”我说,“通知众将士,我们五分钟之后出动。戴克斯——”

我能从他冷淡的举止中看出,他还在生气。这不怪他。

“你来处理审讯。”我说,“法里斯代替你搜查东部沙漠,你去通知他。给我找出答案,戴克斯。让瑞拉阿嬷和夏恩活着,以防万一需要他们充当诱饵。除此之外,便宜行事。即便……即便是涉及孩子。”

戴克斯点头,我说话时,把那种恶心的感觉竭力压回肚子里。我是嗜血伯劳,是时候展示我的实力了。

«««

“什么都没有?”三名小队长官在我的怒视下躁动不安。一个在用脚踩踏沙地,像匹被困的马儿一样焦躁。在他身后,我们在努尔城以北数英里营地里的其他士兵苦着脸观望。“我们已经在这该死的沙漠搜查了六天,还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哈珀,我们五个人中唯一没有被沙漠狂风吹得眯起眼睛的人,清了清嗓子。“沙漠范围很大,嗜血伯劳。”他说,“我们需要更多士兵。”

他说的对。我们必须搜查几千辆马车,而我只有三百人来做这件事。我派了信使去阿泰拉山口,还有泰布和萨德军营要求援军——但三处都没有多余的士兵可以派出。

我在士兵们面前走来走去,几绺头发抽打在脸上。我想要让士兵们在日落之前再出动一次,搜查见到的任何一辆马车,但他们确实太累了。

“金特里乌姆以北,骑马半天的距离,有一座军营。”我说,“如果我们加快速度,还能在夜幕降临时到达那里。我们可以在那儿得到援军。”

我们靠近军营时天光渐暗,营房在北方四分之一英里处的山顶露出头来。这座当地规模最大的哨站之一,坐落在帝国内陆的林地和部落沙漠之间。

“嗜血伯劳,”看清营房时,阿维塔斯单手扶弓,让马儿放慢脚步。“你闻见这气味了吗?”

西风带来一股熟悉又酸涩的气息——在我嗅来却有些甜蜜。死亡。我的手放到弯刀上。军营也被袭击了吗?学者族叛军?还是蛮族偷袭,趁着其他地方一片混乱,偷偷潜入帝国疆土内作乱?

我命令士兵们前进,我身体绷紧,血液上涌,渴望战斗。也许我应该派个侦察兵先去探察,但如果军营需要我们支援,就没有时间等侦察结果。

我们翻过小山,我让士兵们放慢速度。通往军营的路上到处是尸体和垂死的人。学者,而非武夫。

前方远处,军营大门旁边,我看到一排六名学者跪在地上,他们面前有个矮小的身影走来走去,即便在这么远的距离外,还是一望可知此人身份。

凯瑞斯·维图里娅。

我催马上前。院长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做什么?叛乱已经蔓延这么远了吗?

我的手下和我一起,小心地穿过乱尸堆。有些人身着反抗军的黑衣,但大多数人没有。

那么多死亡,全都因为一场发动之前就注定要失败的叛乱。我看到那些尸体时,感到无比愤懑。学者族反叛者难道不明白他们的反抗会带来何种后果吗?难道他们不知道帝国会用死亡和其他恐怖手段来报复吗?

我在军营门口翻身下马,离院长观察她俘虏的地方几码远。凯瑞斯·维图里娅,她的盔甲沾满鲜血,完全无视我。看守学者俘虏的她的手下也一样。

我正打算板起脸来教训他们,凯瑞斯把她的弯刀刺入了第一名俘虏的身体,被杀的女人哼都没哼,瘫在地上。

我迫使自己没有移开视线。

“嗜血伯劳,”院长转身问候我。马上,她的手下也跟着向我致敬。她的声音很柔和,但像往常一样,她叫我的头衔时,还是巧妙地带出几分嘲讽味道,尽管表情一派平淡。她看了一眼哈珀,后者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她对我说道,“你不是应该在南方搜捕维图里乌斯吗?”

“你不是应该在雷伊河两岸追击学者族叛军吗?”

“雷伊河两岸的叛乱已经被粉碎。”院长说,“我的手下和我正在乡间剪除学者族隐患。”

我看看在她面前瑟瑟发抖的那帮俘虏。有三个人年龄大约是我父亲的两倍,另外两个只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