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拉娅(第3/3页)

“我让你进来的目的,奴隶贩,”阿菲亚看都没看我们,就威严地说,“只是为了亲口告诉你,要是你胆敢再次踏入我的营地,我会亲手把你开膛破肚。”

“我好受伤啊,阿菲亚。”埃利亚斯说,同时,有个小东西从他手里飞出,旋转着落在阿菲亚的大腿上,“咱俩初次见面时,你可是对我格外友好哦。”埃利亚斯的声音显得油滑又不怀好意,我听了都脸红。

阿菲亚拿起那枚木刻钱币。看着埃利亚斯除下围巾,她目瞪口呆。

“吉布兰——”她刚一开口对男孩说话,埃利亚斯动作疾如星火,已经从背后拔出那对弯刀,疾行上前,双刀逼近两人的咽喉,他的眼睛特冷静,瘆人地不带任何情绪。

“你欠我一个人情,阿菲亚·阿拉-努尔。”埃利亚斯说,“我是来让你偿还的。”

那男孩——吉布兰犹疑地看着阿菲亚。

“让吉布兰坐到外面去。”阿菲亚的语调很平静,甚至有几分温柔,但她的双手在桌面上握成拳。“他跟此事无关。”

“在你接受请求时,我们需要你部落的一名成员在场。”埃利亚斯说,“吉布兰就是不错的人选。”阿菲亚张了张嘴,但是没说话,显然非常震惊。然后埃利亚斯继续说,“你的荣誉要求你倾听我的要求,阿菲亚·阿拉-努尔。而且,荣誉也要求你答应我。”

“让荣誉去死吧——”

“有趣。”埃利亚斯说,“你部落里的元老将会如何看待此事呢?部落土地上唯一的女性酋长,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当选的一位,把她的荣誉像烂谷子一样丢弃?”他朝她衣袖里露出的几何图形文身点头——那显然是她地位的象征。“今儿早上在酒馆里待了半小时,足以让我了解努尔部落需要了解的全部信息,阿菲亚。你的地位并不稳固。”阿菲亚的嘴抿成一条线,埃利亚斯显然触到了她的痛处。

“元老们才不懂得什么符合部落的利益。”

“不,”埃利亚斯说,“如果你做出错误决定危及整个部落,他们会说你无权占据高位。比如说,把人情币送给一名武夫这种大错。”

“那人情本来是要送给未来皇帝的!”阿菲亚的怒火让她站立起来。埃利亚斯的刀刃紧压她的脖子,部落女人却像是没有发觉。“而不是某个叛徒、逃犯,现在还做了奴隶贩子。”

“他们并不是奴隶。”

我取出钥匙,打开自己的镣铐,然后也解放了伊兹和奇南,以便证明埃利亚斯的话。“他们是同伴,”他说,“都是我人情债的相关人员。”

“她不会同意。”奇南轻声对我说,“她会把我们出卖给该死的武夫。”

我从未感觉处境如此危急。阿菲亚随时可以大叫一声,几分钟内,就会有战士将我们包围。

在我身旁,伊兹也身体紧绷。我抓起她的手捏了一下。“我们必须相信埃利亚斯。”我轻声说,是在给她打气,也是在安慰自己,“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尽管如此,我也在摸索匕首,它藏在长袍下面。如果阿菲亚真的背叛我们,我绝不会束手就擒。

“阿菲亚,”吉布兰紧张地吞咽,看着自己喉咙上的利刃。“也许我们应该听他说完。”

“也许,”阿菲亚咬牙切齿地说,“你应该闭上你的破嘴,不要在自己不懂的问题上叽叽歪歪,而是专心去勾引其他酋长家的女儿。”她转向埃利亚斯,“放下你的刀,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还有为什么。如果你不肯解释,我也不会帮忙,我才不管你拿什么来威胁我。”

埃利亚斯无视第一条要求:“我要你亲自护送我的同伴和我本人安全逃出努尔城,并在下雪之前到达考夫监狱,到达之后呢,再帮我们尝试营救拉娅的哥哥代林逃出那座监狱。”

老天,这是什么意思?仅仅几天前,他还跟奇南说我们不需要任何其他人。现在却要拉阿菲亚下水?就算能安然到达监狱,一到达,她仍可以把大家告发,然后我们就会永远消失在考夫监狱里头了。

“这差不多是三百份的人情债一次缴清了,你这混蛋。”

“人情币对应的,是一口气能说完的要求。”

“我知道一枚该死的人情币等于什么。”阿菲亚手指敲打着桌子,眼睛转向我,像是第一次发觉我的存在似的。

“斯皮罗·特鲁曼的小朋友,”她说,“我知道你哥哥是谁,小丫头。斯皮罗告诉过我——也跟其他几个人说过,从传言四起的情形来判断。每个人都在说,有个学者掌握了赛里克精钢铸造的秘密。”

“斯皮罗发起了那些流言?”

阿菲亚叹了一口气,语调放缓,就好像在对付一个又小又讨人厌的孩子:“斯皮罗想让帝国方面相信,你哥哥已经把他掌握的知识传授给了其他学者。在武夫们从代林那里得到名单之前,他们会让他活下去。此外,斯皮罗这家伙一直都迷恋那些愚蠢的英雄故事。他很可能希望这件事能让学者们被鼓动起来,让他们有更多信心和骨气。”

“甚至连你的盟友也在帮我们。”埃利亚斯说,“你更应该有样学样了。”

“我的这位盟友失踪了。”阿菲亚说,“几个星期都没有人见过他了。我确定武夫们抓了他——而我绝对无意分享同样的命运。”她仰起下巴面对埃利亚斯,“要是我拒绝你的请求呢?”

“你能有今天的成就,绝对不是依靠背弃承诺。”埃利亚斯放下弯刀,“接受我的要求,阿菲亚。现在挣扎只是浪费时间。”

“我不能独自做出这样的决定,”阿菲亚说,“我需要跟我们部落的一些人商量。我们至少还需要另外一些人同行,为了掩人耳目。”

“既然如此,就让你弟弟留在这里。”埃利亚斯说,“还有人情币。”

吉布兰张嘴想要抗议,但阿菲亚只是摇摇头。“给他们准备吃

喝,弟弟,”她嗅了下气味,“还有洗澡水。盯紧他们。”她从我们身旁飘然而过,对外面等着的守卫说了几句塞黑瑟语,我们被留在原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