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8章 翻手为云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用来形容哈维·韦恩斯坦在好莱坞颁奖季之中的游刃有余着实太贴切不过了，他清楚地把握住了学院评委们的心态，以行之有效的方式来推动舆论，改变风向似乎不过是翻手的功夫而已；虽然人心是最难以把握的事情，但道德和声望束缚之下的精英心理，却是可以引导的，这也是哈维最为擅长的手段。

现在也是如此。

虽然“爆裂鼓手”点映才刚刚起步，蓝礼就轻而易举地成为影帝争夺战的领跑者，轻松打破了哈维的颁奖季布局；但哈维在宣泄怒火过后就快速冷静了下来，因为他清楚地知道：

颁奖季学院公关的起起伏伏永远是一个变量，在抵达终点撞线之前，谁都无法预测到底会发生什么，当年“莎翁情史”的逆转奇迹就是如此；现在才不过十二月初，严格来说，颁奖季大幕都还没有完全拉开，接下来三周还有诸多颁奖季作品将粉墨登场，蓝礼现在能够领跑，不代表他能够一路领先到最后。

哈维快速出手。

不过，哈维没有做出大动作，而是小心翼翼地推波助澜，稍稍做出引导。

哈维将最近一段时间沸沸扬扬始终没有退热的负面新闻又煽风点火了一番，围绕在蓝礼身上的争议再次热闹其阿里；而且，哈维非常聪明地把所有“阴谋论”的猜测全部翻了出来——不仅是对手敌人的，就连韦恩斯坦影业是幕后黑手的黑料也都一起翻出来，做到“一视同仁”，把这淌浑水越搅越乱。

如此一来，蓝礼这个“红颜祸水”的名声就将坐实了。不管是否与蓝礼有关，也不管是否符合蓝礼意愿，但可以肯定的是，颁奖季的确因为蓝礼而变得乌烟瘴气起来，那些漫天飞舞的阴谋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学院形象。

这就已经足够。

哈维根本不需要做太多动作，只需要在网络之上和好莱坞内部稍稍推动一些言论，甚至不需要污蔑或者毁谤、也不需要挖掘黑料，就能够利用整个舆论声势朝着蓝礼施压，这位“红颜”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闯祸，进而给学院评委们留下一个印象：

实力强劲？的确如此，也许蓝礼值得一个提名；但登顶得奖？这似乎无法服众，还是不要选择蓝礼了。

哈维无法操控评委的想法，但他可以稍稍施加一下魔法，让投票的意愿发生微妙的偏移，最终的结果也就将偏离“风向口碑”的既定轨迹，并且增加他的成功几率，这就已经足够，如同埋下一颗种子般。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前提是，可以谋划的部分必须精准计算到位，甚至不折手段，这就是韦恩斯坦兄弟在好莱坞这片原始丛林的成功法则。

“蓝礼很好，但除了蓝礼，还有其他人吗？”

“如果蓝礼真的连续五年赢得奥斯卡提名，这似乎不错，但得奖？还是算了吧。”

“距离蓝礼上一次斩获奥斯卡才不过三年而已，现在我们又开始讨论了吗？这是不是太心急了？”

“蓝礼的优秀毋庸置疑，但他足够优秀到立刻二次登顶奥斯卡吗？就连希斯·莱杰都只是赢得一座小金人而已，更不要说那些优秀却始终没有能够登顶的无数演员了，那么，现在就开始讨论蓝礼的二封，是不是太心急了？难道不应该先考虑其他演员吗？好莱坞又不是只有一个蓝礼·霍尔。”

“年年都是蓝礼，到底是我们审美疲劳，还是蓝礼太过饥渴？”

“炒作炒作，即使不是蓝礼在操纵炒作，但事情也不可能与蓝礼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他再次闹事的话，好莱坞也不会如此乌烟瘴气了。”

“蓝礼非常出色，但真的出色到凌驾于其他所有演员了吗？难道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就不配拥有姓名吗？又或者说，现在所有人都只看得到蓝礼了吗？”

“我知道蓝礼是一位出色的演员，但我不认为’爆裂鼓手’如此优秀。”

“现在颁奖季才刚刚开始，我们就要直接拍板了吗？是不是太过草率了，难道不应该给其他演员一些机会吗？”

“媒体总是说风就是雨，’爆裂鼓手’才刚刚出来，就好像奥斯卡非蓝礼不可一般，这对其他作品不公平。我们不能因为蓝礼优秀就忽略其他作品和其他演员，不如冷静下来，再旁观旁观，也许可以挖掘到更多优秀作品呢？毕竟，好莱坞可不会因为一名演员就推动整个产业的发展，我们需要看到更多作品。”

网络也好，好莱坞也罢，这些微妙的言论正在逐渐蔓延，无伤大雅也没有攻击力，表面看来就是一种理性的讨论，却在无形之中改变了舆论前进的方向，“爆裂鼓手”的快速崛起热度就明显开始降温了——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在起点处偏离些许方向，最终抵达终点就可能彻底改头换面。现在距离奥斯卡的终点还有将近三个月时间，一切皆有可能。

不得不说，哈维·韦恩斯坦确实高明，没有花费太多力气，却得到了超乎想象的结果——而且他还不需要脏了自己的双手，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他的动作。

但这一次，哈维还是低估了“爆裂鼓手”的好评度，又或者说，低估了蓝礼的号召力。更加准确一点来说是，哈维低估了蓝礼在好莱坞的影响力，经过如此多的风风雨雨，现在的蓝礼已经不是随随便便什么负面新闻就能够撼动的：

且不说维系在蓝礼身上的利益绝对不在少数，华纳兄弟、索尼经典和环球影业都必然不愿意蓝礼的名望受损，即使是迪士尼也有间接利益，他们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舆论偏离轨道而冷漠地袖手旁观；单说新闻媒体就不可能视而不见了。

虽然记者和狗仔总是和蓝礼作对，但过去这些年，蓝礼也同样累积了无数人脉，在媒体记者中拥有属于自己的口碑。和哈维一样的是，蓝礼也拥有自己的嫡系媒体；和哈维不同的是，蓝礼和媒体之间的利益纠葛更少，反而是更加牢靠。

显然，在这方面上，哈维低估了蓝礼。

业内和网络的言论才刚刚冒出一些苗头，风向发生了变化，“纽约客”就撰写了一篇专题评论，深入讨论了整个好莱坞的发展状态。

“蓝礼·霍尔到底动了谁的奶酪？”

这篇文章出现的时机着实太过巧妙也太过独特，以至于让人怀疑是不是有心针对哈维；但文章内容非常专业也非常深刻，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匆忙之间拼凑出来的稿件，而且，哈维的动作十分隐秘又没有脉络，外人基本无法预测，那么“有心针对”也就应该不存在了。

尽管如此，时机还是令人拍案叫绝，只能说，现在关注蓝礼的视线着实太多太多，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连锁效应，韦恩斯坦兄弟也好，“纽约客”也罢，他们都只是瞩目蓝礼的众多势力之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