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请君入瓮谁来投(第2/3页)

“可以这样讲,我需要一个契机,对于我们能入主的契机,对方难以为继的危机。”李玫莲道。

“这个不难,廉捷所恃,第一是老爹的余威,联合的这几家股东都是家资不菲的大户,随随便便他可以筹到需要的资金;另一点你们也说了,银行会抢着给他们钱……可反过来讲,负债率越大,越容易埋下隐患,驴肉香的日营收十万左右,去掉人工原材料成本,有五六万左右,这是他们的一股活水,掐断他,用不了多久他就难以为继,只出不进谁也经营不下去。

另一方面,这几个股东中廉家已经一家独大,只要离间他们其中几位,抱不成团,关键时候有人唱反调,他就更不好干了,现在危机已经看到苗头了,只要再放大了,只要让他的经营再糟点,不怕没人落井下石,比如驴肉香虽然价值一点六亿,不过大部分是不动产,特别是那幢楼宇,他们的负债率是百分之三十六点七,如果债主感觉这艘旗舰要沉没,你觉得他们能坐视吗?债主可都是银行。”单勇又道。

这已经描绘出了一个不远的近景,如果内外交困,接下的清算和破产自然是李玫莲最希望看到的,一根稻草压垮一头骆驼的事不罕见。不过她狐疑着,总觉得事实不该像话里说得这么简单,反问道:“这中间有一个难点你没有想到,廉建国是这个团体的灵魂人物,他当反贪局的领导多年,不但交游甚广,而且现在还在政协挂着职,省城吧倒数不着他,不过他要回到潞州,看他脸色行事的人可不少,不管他要办什么事,还是要筹措资金,都难不住他。”

“所以我才叫你们来,再庞大的牲口也经不住寸长小刀的肢解,已经削了好多刀了,快见骨头了……把这把火烧到他们身上怎么样?”单勇道,点头示意了下派出所,意指枪案的事。

“怎么烧?”李玫莲来兴致了,摊上这烂事,不怕廉家不臭。

“我这儿有一份录像,就是下午这几个蠢货追杀我开枪的录像,再加上他们被老百姓抓的事,想办法炮制一条‘警民联手擒获持枪歹徒’的新闻如何?”单勇道,坏坏地笑了。柴占山眼睛一亮,识得厉害,直竖大拇指道:“这个办法好,乡派出所这些土鳖巴不得抓个大案邀功呢。这要是见了光,谁也不敢明包着。”

“效果何在?”李玫莲问。

“肯定是廉捷邀的人,这错不了,可他没玩过这事要强玩,太蠢了,居然找了比他更蠢的钱默涵当向导,如果这之中有人自首的话,你觉得会有效果吗?”单勇反问。

“那倒是……可是廉家有办法压住这事呀。”李玫莲畏难地道。

“你不会觉得一个小官僚就有防民之口的本事吧,一头报道正面新闻,一头传播枪击视频,到时候孰轻孰重,戴官帽的人会斟酌的,更何况,这几个开枪的蠢到这程度,绝对不是黑涩会出身,我想应该那家贪玩的孩子,别忘了,还把两个丢了,栽的栽了,丢的丢了,老地找上门来,谁负责呢?”单勇道,话说得很隐晦。不过足以让柴占山和李玫莲都理解了,李玫莲点点头,答应了。

“时间不多,抓紧喽,如果要办不了,就别来烦我了。”单勇把一样东西扔给李玫莲,一个精致的闪存。

不远处,车灯闪着,是送史保全的车回来了,司机跳下车,很知趣的远远等着,柴占山看单勇要走,追问了句:“还有樊老五,他要找麻烦,你小心点。”

“这个应该你解决,要是你解决不了,我可以帮你。”单勇道,头也不回了走了,走得很慢,此时柴占山和李玫莲才看出行动不便的单勇确实像那儿受伤了,慢吞吞地上车,开走了那辆大切,两人还愣着,司机提醒这两位才上了车,一言不发地回了颐龙湾。

又过了三个小时,清晨时分,审了一夜无果的派出所正抓紧时间休息着,不料值班的民警直闯进所长办,惊声喊着:“所长,所长,电视台的来了,不是给咱曝光来了吧?”

“胡扯,咱这穷地方抓赌没钱、抓嫖没人,有什么可曝的。”和衣而睡的所长骂了句,跟着起身下楼,那阵势吓了他一跳,哦哟,敲锣打鼓放鞭炮,趁着朦朦亮的天色,一队村民抬着个“人民卫士”的大匾送来了,不知道搁那儿来的电视台来,架了三四架摄像机录着这热闹场面,一夜未眠,揉着眼睛出来的民警一看这场面,哦哟,给激动的,这警察当得也有成就感了,个顶个整整衣领站直喽,齐刷刷地来了个敬礼,有位梳着马尾巴的漂亮妞把话筒伸到所长面前了,直问着:“您是所长吧,我们接到热线,知道贵所昨晚迅速出警,擒获了一名向村民开枪的歹徒,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当时的情况吗……哦,就是这几辆肇事车吧。”

“对对对,就是这几辆,搜出来了三支霰弹枪。不过我们不能随便接受采访啊。”所长留了个心眼。

“我们是通过县公安局宣传科来的……这位可是省台法制在线的记者,自己人,所长不会把我们赶走吧。你们县局的政委一会儿就来了,要开现场会呢。”那记者笑着问。

这那敢,所长殷勤地把来访的记者、送匾的村民,一古脑给请进派出所了,不过有点事直让所长心里暗暗嘀咕,史家村就伤了头骡子,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吧,那不得又赔进几头骡子去?

狐疑一闪而过,不过大张旗对所里可是好事,总比负面新闻报导强吧?

※※※

城外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对于昏沉沉刚从一夜睡眠中慢慢苏醒的城市来讲依然是一无所知,驾车进城的单勇一路看着返青的麦地、雾朦朦的天空,行色匆匆的过往行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又是一天辛苦的奔忙开始了。

车驶到了离鑫荣肉联厂不到三公里的屠宰场,停下车单勇静静地等着,偶尔回头看看,还靠着椅背打鼾的根娃、大彪,这兄弟俩从卤坊跟着自己进城,可也没干多少好事,刚挪挪了位置,根娃醒了,问了句:“来了么?”

“没有。”单勇道,又补充了句:“他每天都定时来,说起来钱中平这个胖儿子虽然蠢了点,不过也未必不是好事,能安安心心干好一件事,将来不至于惹了谁,老钱就太奸了。”

这个评价让后面的根娃笑了,把大彪也惊醒了,大彪道着:“都说咱们村里人无赖,可咱们买卖从来不作假,单数驴肉,就城里的大饭店和咱们都没法比。”

“那当然,一般有了钱才变坏,你还没钱呢,就想变坏,是不想混了吧。”

单勇笑道,根娃却是表白着,将来咱有钱了也不变坏,大彪却压着声音斥着,你都没好过,还用变嘛。这哥俩争了几句,知道话里暗有所指,都鬼祟地笑了。单勇却是回头郑重地向二位兄弟说道:“根娃哥,彪哥,我发誓啊,以后类似昨晚的事我绝对不干了,我要当个好人,你们俩监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