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生日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五点半,算是米粉店一天中的最后一个高峰期。店内熙熙攘攘,人潮如织,很是有些吵闹。然而这些喧闹的杂音,对坐在米粉店最靠内的一对男女来说,却并不厌烦,反而有点此时有声胜无声的意味。

王勃的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嘴里虽然吃着饭,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观察着对面的女孩儿。他发现,女孩儿吃饭时差不多总是先用手勾一勾一侧脸颊的头发,别在耳后,亮出白皙柔和,轮廓优美的半边脸,而后一手拿筷,一手按在领口,小口小口的夹起碗里的抄手,朝那张充满诱惑力的嘴里送。咀嚼口中食物时也不露齿,小嘴包着,轻轻鸾动,细嚼慢咽,动作文静而优雅,看起来相当的赏心悦目。

重生后,王勃已经看过不少的美女吃饭,不论是她表姐黎君华,还是关萍,田芯等女,她们的吃相固然也表现得相当的有教养,十分能够体现女性的柔美与妩媚,看几女吃饭,以前王勃也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是一种惬意的享受,但是和眼前的梁娅比起来,私下觉得还是要差上一筹。

自然,这完全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爱屋及乌罢了。

王勃在观察梁娅,梁娅也在观察王勃,区别在于一个是明窥,一个是暗视。待注意到王勃恢复了“正经”之后,心情轻松下来的她便开始一边享受碗中的美味,一边暗中打量对面的男孩儿。男孩的额头宽阔而明亮。下面是一双浓密,黝黑的剑眉。鼻子不甚挺也不塌,只能说中规中矩,相当一般。但嘴唇却十分的好看,厚薄适中,略略偏大,油光水滑。上唇有少许的青须,昭示着对方青涩的年龄。每每想到对方的年龄,然后再和他平时的为人处世,一言一行相比,梁娅都会在心头产生一种错位感,十分好奇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学习也好,待人接物也罢,还是对梁娅来说无比艰深,完全需要天赋的能歌善舞,竟能在眼前这个17岁的少年身上如此的统一,毫不冲突,和谐并存。

有时候,她真的好想用一铁榔头将对方的脑袋一榔头砸开,研究一下里面的构造。

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的吃饭,就在这种大体静谧,偶尔寒暄,在外人看来似乎太过于安静,但身处其中的两人却有些怡然自得的氛围中以一种舒缓的,不紧不慢的节奏朝前推进着。

此时无声胜有声!

……

十月三十一日,星期天,农历9月23,对王勃来说,是一个相当特殊的日子,因为那天是他阴历的生日,也是他重生以来的第一个生日。就在三十一日这天,他就正式的满17上18了。

王勃对自己的生日,一向没什么具体概念的。前世,父母给他过生,他有印象的,就只有两次大生,一次满9岁上10岁,一次满29岁上30岁。9岁的时候生日礼物是外婆给他买的一套牛屎黄小军装,让他张扬得意了好多年。29岁,则是他父母和小娘从四方远赴他上班的重庆,一家人,连同他新交的女友以及女友的母亲一起去外面的一家湘菜馆吃了顿饭。他至今犹记得女友的母亲,也就是他上辈子的岳母,在她小娘开玩笑的问他和女友什么时候结婚之际,他那前岳母当即脸上一垮,立刻提出要他在重庆先买一套房子再考虑结婚的事。前岳母的这话让当时的他相当的难堪,也让他的父母又心酸又难过。王勃当场便生了气,心想,如果女友也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大家便好聚好散。幸而当时的女友脑袋还算正常,一边安慰他和他的父母,一边面色不善的数落她那时常头脑缺根弦,说话从不分场合的妈。

而除开9岁和29岁这两次大生,其余的生日,要么被他父母忽略忘记了,要么他已经考上大学去了重庆,在重庆和一干同学和同事们去火锅店,KTV来庆生。

如果家里的经济条件没有丝毫的改变,王勃十七岁的生日,怕也会在父母有意无意的忽略中和其他一年364天没啥两样的该怎样就怎样。

然后,他这次的生日,却早在一个月前,就被他小舅母提了出来,然后被店里的其他两个舅母,以及关萍,田芯等人铭记在心,随着他生日的临近,更是被大家反复提及,都说待他生日那天,一定要给他好好的庆贺庆贺。

于是乎,在他快要过生的一个星期前,王勃的一家人,母亲曾凡玉,父亲王吉昌,现在还要加上个“干姐姐”关萍就开始为他即将到来的生日操起心来,问他到底是想小办还是大办。小办的话,就把他的那些舅舅舅母,娘娘姑爷,表弟表妹,以及表姐,外婆,还有米粉店的几个核心员工叫上,在家里摆两桌家宴就行了。

如果想大办的话,那就要多请一些人,像李桂兰,张继发一家人得请,邻居陈季良,邹家芝两口子也不能漏,王吉昌这边的那些亲朋好友,三姑六婆,也有一大堆,还有王勃认识的那几个二代份子及其对方的家人们……总之,细算一下,没有个十来桌,根本坐不下来。

王勃的意思当然只是想小办一下,将身边最亲的一些人请到家中乐呵乐呵就行了,不想弄得大张旗鼓,倒不是他不喜欢热闹,也非担心“劳民伤财”,而是有过上次四方旗舰店开张请客经验的他明白只要场面一搞大,他这个当主人的就要累成狗,既要陪笑还要陪喝。尤其是宾客中有当官的,他就更加不能马虎,需要打起精神,不能把人家怠慢,尽量让人家宾至如归。这是他们一家人好客的本性使然,想改也改不了。

但王勃还没表态,他的继父王吉昌就抢在他面前说现在的经济条件好了,家里也不缺那两个钱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给他过过生,这次要过干脆就给他过个大的,好好的热闹热闹,好好的庆贺庆贺。

王吉昌要想大过,王勃当然不会以为他老子仅仅是想帮他热闹和庆贺,他觉得自己老子更主要的目的还是嘚瑟和显摆,在一干亲朋好友中展示他王吉昌现在的春风得意,显摆自己火红的日子,听对方的恭维,要对方的赞美,然后在大家的恭维和赞美声中得意忘形,飘飘欲仙。

他继父看重的,无非是这个罢了。

“妈,你觉得喃?小办还是大办?”王勃又问自己的母亲曾凡玉。他以为自己的母亲会像往常一样“呵呵”一笑,然后毫无主见的说一声“随你!一切都听你的!你想咋个就咋个!”;但这次,曾凡玉的回答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勃儿,这么多年我和你老汉儿都没给你过过生。人家那些娃娃,每年都要过生,家里热热闹闹,欢欢喜喜,我和你老汉儿却一次都没给你过过,实在是委屈了你。既然现在家里不缺钱了,那就热热闹闹的给你大办一下吧。”曾凡玉或是想起了自己娃娃这么些年所过的造孽日子,不由有些伤感,连眼眶都有些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