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夜风

长寒从未接触过武道,但架不住他天赋出众,又与妖族征战数十载,他武技没有章程,但眼光却极其毒辣,攻击预判特别厉害。

应对宣宁的招式,长寒正是凭借这种预判与眼力,再辅以自己施展经验进行闪避。

这场切磋,一直持续到傍晚。

如果起初半个时辰,宣宁还是本着切磋的心态为主,那么之后她已经陷入武道顿悟中,招式诡谲、手段莫测。

就连长寒都有种棘手的感觉。

因无法预测到宣宁下一招的变化,他很难恰到好处去应对,既挡下来,又不伤人。

宣宁耗到自己全身没有力气,方才从武道顿悟中强行清醒,随着理智回笼,她身体重心不稳,眼看要摔在地上,她自己反倒没什么惊慌之色。

这武馆地面铺的是特殊材质的地板,结实,却又不会砸伤人,就算跌倒在地上,也没多痛。

长寒不知宣宁心中想法,他见人平衡失控,下意识靠近,伸手扶着她的肩膀,让人平稳地坐在地上。

宣宁有些诧异地看了眼长寒,笑了下道:“多谢右相大人。”

“我名,长寒。”长寒扶着宣宁坐下后,他收回手,在离她半米的位置顺势坐下,主动介绍自己。

“右相大人是大荒朝的顶梁柱,我既是府上武师,喊右相总归生疏了些,往后称呼公子,公子以为如何?”

宣宁不确定长寒是不是想让她直呼其名,考虑现在的长寒并没有修真界记忆,她还是决定稳妥些。

“宁宁,可直呼我之名讳。”长寒注视着宣宁,认真说。

他知道自己心意,公子那是主仆的称呼,对他而言,还不够亲近。

宣宁看着谪仙之姿的年轻师尊,愣了下,直呼名讳?

说来宣宁与长寒认识也有许久,她以往都是以师尊称呼,还从未直呼其名。

宣宁张了张嘴,想试着喊喊,结果看着长寒这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她脑子里又浮现当初在剑宗时,长寒说要重新收她为亲传弟子的话……

“我……”宣宁下意识想要拒绝,她心里总有种不尊师长的忤逆感。

注意到宣宁脸上的不愿,长寒心里像被针扎了下,他执拗道:“我不喜欢听你叫我右相,也不喜欢听你喊公子。”

右相太生疏,公子,也不够亲近,长寒不想自己在她眼里,只代表着一个身份象征。

“其实……”宣宁面露挣扎,小声说:“我师尊跟你的名字一样……”

长寒:“……”

他万万没想到宣宁不愿喊,会是因为这个缘故。

“师尊是师尊,我是我,你若分得清,便不会有不敬之意。”长寒视线紧盯着宣宁,一脸坚持道。

宣宁很想说一句,你俩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一个活在当下,一个活在过去。

“长……师尊!”

宣宁也知道再解释下去,事情没法圆回来,她尝试调动声线,刚喊出第一个字,便有些卡壳,舌头一打结,师尊二字脱口而出。

长寒呼吸一凝,视线带着探究之意,“我与宁宁的师尊,长得很像吗?”

“不,不像,长,长寒……”宣宁连忙摇头,硬着头皮喊出师尊的名讳。

“嗯,今日于武道修行,我受益匪浅,宁宁的书房里有很多武道典籍,我打算借阅一二,可以吗?”

长寒很快转了话题,他怕再聊师尊这个事,自己会埋进醋缸里泡一晚上。

“可以,这当然可以。”

宣宁连忙点头,这就是你花钱买的啊!怎么可能不可以!

别说借阅,就是全搬走,宣宁都没有二话可说。

长寒视线微垂,落在宣宁怀里露出半截的信纸上,明知故问:“此物是什么?”

“这个吗?”

宣宁低头把怀里的信纸拿出来,方才切磋时她顺手放在怀里,经过数个时辰的折腾,这信纸已经被汗渍打湿,又软又皱。

“这是武道修行的前期计划,不过右……咳,你的武道天赋很高,这计划需要更改下。”宣宁在称呼的时候,眼神有些游离与不自在。

“宁宁,我也是直呼你的名字。”长寒语气放软,有那么点小委屈,他好倒霉,为什么会跟宁宁的师尊撞名字。

宣宁:“……”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宣宁有些头大,小声念叨,“就算要直呼名讳,也得给我点时间准备啊。”

对着师尊这张年轻的脸,直呼他的名字,宣宁真有种当面大不敬的忤逆感。

“那宁宁明日能喊我名字吗?”长寒对称呼莫名地较真,他希望自己在宁宁眼里,是一个人,是长寒。

“明天,应该可以。”宣宁一听能宽松一天,思索几息后点头说道。

“嗯。”长寒尾音上扬,视线落在宣宁手中握着的信纸上,开口道:“我想看看这上面的计划。”

“看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里面的内容我肯定要做出修改,不能代表最终的修行计划。”宣宁把信纸递给长寒说。

长寒轻轻颔首,伸手接过这封湿软又遍布折痕的信纸,动作轻柔地展开。

上面苍劲又柔和的字迹,瞬间抓住长寒的目光,让他视线难以挪动。

长寒看得比较入神,宣宁坐在地上恢复些力气,他视线眺望武馆细格窗外。

武馆外,天色近黄昏。

那红霞裹挟着云层,铺满半个苍穹。

宣宁思绪扩散。

原以为接下来的三五年,她都需要把时间放在打听右相大人与费尽心思接近他上面。

谁料自己这次进入遗迹还不过十天,已经跟长寒离得很近。

预定计划的进程,一下子被拉到百分之九十,让宣宁肩上压力骤松。

想到书屋那一堆武道典籍,宣宁嘴角下意识翘起。

一边看武道典籍,一边刷长寒的好感度,一举两得,简直妙极!

“天色晚了,我们明日再论武道吧。”长寒将信纸上的每一个字都看过一遍后,他小心翼翼地把信纸原样折好,放回自己怀里,压下紧张感,佯装神色如常地对宣宁说。

“好。”

宣宁回过神来,立马点头。

长寒已经主动站起身走出武馆,或许是担心被宣宁叫住,他步伐有点快,很快便走得没影。

宣宁目送着长寒匆忙的背影,只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办,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回到独栋别院,宣宁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那封信纸还在长寒那。

不过当时宣宁给他看的时候,已经说过会作出修改,他应当不会当真。

信纸上的内容并不是什么重要情报,她都记在脑海里,复制一封只需耗些墨水,宣宁省掉要回来的想法。

路过书房时,宣宁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沾染的些许灰尘,她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