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分别(第2/3页)

亲了好一会儿,唐玄才克制地放开他。

只看着,不说话。

司南意识到什么,轻声问:“要走了?”

唐玄点头。

“那你等会儿,我换件衣裳。”不等他回答,司南就跑回屋,飞快地换好衣裳,又跑出来。

他也舍不得。

要去送他。

司南里面穿的是唐玄上次送他的骑马服,好看又利落,外面罩着一件宽大的裳衣,带兜帽的那种。

“我不打算骑三轮车了,你骑马带我吧,路上可以说说话。”

唐玄轻笑,“不用保持距离了?”

司南把帽子往头上一扣,“我躲在你后面,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谁知道是我?”

唐玄笑笑,拆了单人马鞍,勾着腰把他抱上马。

司南不满,“我会上马,不用你抱。”

唐玄淡淡道:“你会是你的本事,我抱是我的疼惜。”

司南:……

哪里来的霸言霸语?

“让我坐前面,你怎么上来?”

没有马鞍,上马变得并不容易。

唐玄勾唇,“不要小看你男人。”

只见他轻撑着马背,不知哪里使了一股巧劲,翻身而上,结实的手臂绕过司南,抓住缰绳。

司南并不矮,跟他一比却显得小小一只,整个陷进他怀里。他不适地扭了扭,“这姿势太别扭了,大总攻要求坐后面。”

“乖些。”这样把他护在怀里,唐玄才觉得安心。

司南正要造反,颊边便落下一吻。

这、这还在大街上!

唐玄笑笑,轻夹马腹。

黑曜踢踢踏踏地跑了起来。

秋雨还在落着。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并不觉得冷。

距离唐玄离开汴京足足五天了。

——“足足”这个副词是司南的主观感受。

五天来,唐玄每天都会给他写一封信,随着呈给官家的折子一起送进京城。

司南就在城门口等着,看到马头上挺着小旗子的传信兵就会递上热乎乎的肉馅大烧饼,跟人家换唐玄的信,同时把自己前一天写好的回信递过去。

传信兵每次看到他,都会露出惊奇又无奈的表情。

除了燕郡王,还有谁敢在奏折中夹带私信?就算官家不怪罪,台谏官的吐沫星子就能喷死他。

这俩人还真是一个敢写,一个敢收。不仅敢收,还敢拿烧饼贿赂他。

娘诶,酱肉烧饼真好吃!

传信兵一脸复杂地咬了一口,顺带着把司南的回信塞进怀里。

除了等信时的这一会儿,其余时间司南都泡在五味社。

突如其来的一场洪涝,把计划都打乱了。虽然宫中没传出口谕,司南却觉得,中秋宴不能再大操大办。

百姓流离失所,官家必定忧心,若中秋宴上依旧歌舞升平、大摆酒席,不说谏官会不会把食案砸在他脸上,司南第一个想扇自己。

更何况,他的男人还在洪水里泡着。

想想就心疼。

所以,原来的安排都要推翻。

距离中秋宴还剩二十天,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自从唐玄把邢达、郭飞两个官员送进了刑部大牢,中秋宴的重担就全压在了司南肩上。

他不仅要负责席间的膳食,场景布置、人员调配、席间表演都得考虑。

司南越想越觉得,官家之所以敢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八成是盼着他搞砸了,好顺理成章把唐玄丢到西北。

司南偏不!

誓死捍卫小玄玄!

不止司南辛苦,社里的前辈也陪他熬着。

跟大伙混熟了,司南越发肯定,像白夜那样阴险狡诈的人其实是少数,五味社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对厨艺真正热爱和尊重的。

大伙讨论中秋宴方案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怎么把味道调好、怎样让贵人们吃得尽兴,根本没人争抢功劳或者因嫉妒而出阴招。

众人对他都抱着感激之心。因为司南,五味社才能得到这样天大的机会,不仅汴京五味社,南京、西京都派了人来,一起帮他出主意。

想法很多,却总是差点什么。

原本的主题是“美哉,大宋”,歌舞、灯阵、餐食皆富丽又豪华,尽显大国气度。

这一方案已经在官家心里扎了根,要想再找出一个能压过它的,非常难。

司南又熬了三天,掉了无数头发,在信里吐槽了一页又一页。

为了哄他开心,唐玄给他寄来一包新奇的小吃,名为“画糕”,是郑州城中一个很有名的糕饼铺的“镇店之宝”。

所谓画糕,就是在蒸熟的糕饼上作画,人物、草木、花鸟皆惟妙惟肖。

做这个十分考验功夫,需得趁热,让可食的颜料融入饼中,还得手稳,但凡错上一点,整块饼就毁了。

司南在汴京也见过,却没郑州这家做得好。唐玄为了给他送上完整的一块,花足了心思。

一尺见方的糕饼,绿豆糕打底,甜糯米夹心,顶上有金黄的粟米和艳红的小豆,就算不看旁边的花鸟,单是这样红红绿绿地拼在一起,已经像是一幅画了。

司南一怔。

绿豆、小豆拼在一起?

像是一幅画?

一幅画!

司南脑子里灵光一闪。

有了!

新的主题有了!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扯了块木板,捡了块炭条,一脸兴奋地写写画画。

等着分糕的孩子们窃窃私语。

“是好事吧?”

“看样子是好事。”

“要吃糕吗?”

“等等师父哥吧!”

于是,孩子们托着小脸,围坐在司南身边,乖巧地等着他。

司南专注起来眼睛就看不到别的了,从木板上画完了,又蹿到屋里去画,早就忘了孩子们在等着他分画糕。

孩子们眼睁睁看着他把他们当成小石头似的,抬脚就迈了过去,齐齐叹气。

几天下来,已经习惯了。

就盼着郡王大人早点回来。

郡王大人回来了,就有人管着师父哥了。

孩子们操心地把糕分了,就着热汤吃一块,再用纸包上一块带去学塾,剩下很大一块用竹箩扣好,留给司南。

司南写好“策划案”,衣服都没换,就骑着三轮跑去了宣德门。

他身上带着唐玄给的青铜令——就是本应交给王妃的那块——唐玄走之前告诉他,如果有急事,可以拿着令牌直接进宫。

赵祯乍一看到他还挺惊奇,几天不见,怎么从精致俊俏的小可爱,变成了不修边幅的小邋遢?

殊不知,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脸瘦了,头发白了,人也不大精神。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片刻,都有点心疼对方。

司南把新方案呈上去,措辞谨慎再谨慎,生怕惹得他伤心。

赵祯看了他的方案,虽然面上不显,心内却暗自惊奇。

他这几天日夜忧心水情,把中秋宴的事都忘了,没想到司南小小年纪,竟考虑得这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