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 但是足以让文泽才看明白。

他看完后将信折好放进兜里, 然后看向杨老大, “杨叔的意思我明白,虽然我用不上,但是总有用得上它的人,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这意思是那单子他收下了。

杨老头留下的单子其实就是做黄骨浆纸的办法,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单子里面的骨灰和文泽才所知道的并不一样, 杨老用另一种东西替代了骨灰。

而做出来的黄骨浆纸却和以往的老方子是一样的效果。

杨家兄弟闻言面容都松动了几分。

杨老二搓了搓脸, 有些踌躇的看着文泽才,“其实事情还是围绕着我爹,我爹的骨灰并没有下葬,外人看见的坟包其实是空的。”

杨老头有三个兄弟, 他排行老大, 继承了家中长辈的手艺,给死人唱赞花经(农村唱道士)扎白花。

可最近二三十年,政策不允许他们做这一行,家里穷得没吃的, 向弟弟们借粮食,可没有一个借给他。

为了养活一家老小,杨老头才私底下做起了黄骨浆纸的排挡,可黄骨浆纸得用死人的骨灰,就是死人多,他也不能天天半夜去挖人家的坟, 磨人家的骨头啊!

一是折寿,二是不吉利。

于是他便琢磨出来了给文泽才的那个方子,原本也是试试,可没想到还真能用!

于是他也没告诉别人自己的黄骨浆纸与其他人的不一样,反正能找到他买东西的都是没有办法,找不到人才过来。

临死那段日子,弟弟们接连出了三个大学生,可杨老头的孙辈一个也没考上大学,弟弟们说他这辈子干阴损的勾当太多了,所以才会报应在后人身上。

杨老头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自然也听不得弟弟们的话,于是他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文泽才。

文泽才的本事杨老头是听得满耳的,文泽才是有本事的人,自己除了这张方子便没有其它好东西了,别的,杨老头也知道文泽才不缺。

所以他用田建国试探文泽才,得到对方的口信后,他才真正的放下心,请文泽才私下给自己找个好坟地,然后将自己的骨灰埋进去。

至于为什么不葬在明面上所埋的地方,并不是等不到文泽才回来,而是杨老头生怕自己的弟弟们知道自己葬的是块宝地后,会死后跟着一起葬在那个位置。

他已经被弟弟们超过太多了,不想死后还被弟弟的后人给压着。

文泽才给他找了好坟地,以后就能保佑子子孙孙,让他们顺顺畅畅,稳稳当当的过日子。

听完杨老二的话后,文泽才的表情有些微妙。

这杨老头说到底就是不甘心自己的后人没有弟弟们的后人出息罢了。

为了能让自己的后人压对方一头,还整出了一个假坟,送出了一张让玄门界心动的黄骨浆单子。

这、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文泽才是不亏的。

“杨叔之前可有看好的位置?”

杨老大点头,“有的,一共有三处,要是这三处不行,就劳请文大师再看一处,就算不是咱们家的地,咱们也会想办法弄下来。”

现在土地政策已经改了,地也分了,要想在哪个位置埋人,私底下商量好了就行了。

“三处地方也不少,等我先回去安顿好了再过来,如何?”

文泽才想了想后,问道。

杨家兄弟自然是愿意的,文泽才出了杨家后,买了点东西正要回旅馆,就被人拍了一下后背。

力道非常轻。

文泽才回过头便看见左婆婆,也就是马中愿的娘。

左婆婆的脸色有些苍白,见文泽才回过头后,她也笑眯眯的,“我就瞅着背影像极了你,所以过来试试,没想到还真是你呢,听中愿说你去了什么城念书?好像是个大城,哎哟,这人老了,记不住名字。”

文泽才见她一个人,周围也没见到熟悉的,于是赶忙伸出手扶住对方,“是聊城,我在聊城大学念书,左婆婆,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

聊城虽然没下雪,可回到这里后却大雪纷飞。

一个这么大年龄的老太太居然一个人在外面晃悠,拐杖也没带一个。

左婆婆又咳嗽了几下,苍白的脸上带着些红晕,那是咳出来的,“我是自己出来的,这不是着凉了吗?有些咳嗽,想着出来走走,别染给孩子们。”

文泽才一摸对方的手,冰凉凉的,不知道出来多久了。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把人送回去,“左婆婆,我媳妇和孩子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旅馆,您想不想看看?”

左婆婆哎哟一声,看着文泽才,“你都有媳妇了啊?真是一晃眼你们就长大了哟。”

文泽才:???

他仔细看了看左婆婆,又问道,“我媳妇姓田,您有印象吗?”

左婆婆摇了摇头,“咱们村里倒是有一个人叫田善柱,可他的闺女才满月呢。”

田善柱就是田队长。

看来左婆婆确实有点问题。

文泽才的脸色有些沉重,他带着左婆婆先去旅馆歇着,等对方手脚暖和了后,才将她送回马中愿的住处,结果家里没人!

好在邻居那个婆婆瞧见了他们。

“哎哟,你这是跑哪里去了?你儿子媳妇还有孙女都出去找你了!”

那婆婆和左婆婆的关系还不错,左婆婆一进门,对方便一把拉住她的手,嘴里说道。

左婆婆先是一愣,随即又出现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我这记性.........

她想起来了,原本她出门就是来邻居家这里串门的,结果出了院子便忘记了一大半的事儿,只记得自己有些咳嗽,记得一定不能传染给儿子媳妇他们,所以便直接往外走。

想着多活动活动,出了热汗,兴许就好了。

文泽才见这老婆婆家里也有人出去帮忙找左婆婆后,便放心地将左婆婆交给了对方,然后打道回旅馆了。

田秀芬刚把热水壶打满水,见他回来后指了指手里的热水壶,“这是给你洗脚的。”

既然人回来了,就先不装进水壶里,再去打回来装的就是晚上喝的水了。

文泽才将脚放进盆里,热水的温度刚刚好,这还是倒了冷水进去的效果,等水不怎么热了,再加点烫水。

“左婆婆那病看样子开始了一些日子了,不过只要家里有人看着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田秀芬将抹布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听到这话抬眼看向文泽才,也没说话。

文泽才被看得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

“我记得你当初给左婆婆算命说,她后福不浅?”

“确实后福不浅,”文泽才点头,说完后也明白自家媳妇是什么意思了,他轻笑一声,“这个病的学名叫阿尔茨海默病,说白了就是记忆错乱,孩子照顾得好,老人的日子也差不了,你觉得马书记是那种不孝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