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单大红垂着头在听见他这句话时猛地抬了起来。

她脸上带着惊讶, 似乎没想到单大胆会答应。

单大胆回过头看着她, “我欠了你这么多年,要是再欠下去,我还不如自己了结了。”

“大哥......”

单大红眼中带泪,“大哥, 有你这句话, 我就很满足了, 至少我家里还有人想着我,我还能撑一两年的。”

“我不想你再撑了,就是一天也不行,大师, ”单大胆握住单大红的手,转头看向文泽才, “什么时候能换蛊?”

“明天清晨。”

文泽才见他是真的愿意后, 才道。

兄妹二人在院子里说话,文泽才与秦勇先一步出了院子。

秦勇看着院子土坎下面的那堆坟,眼底带着阴沉, “同样是家里的孩子,何必呢。”

文泽才看着远处, 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一幕, “我八岁的时候,一个比较熟的伯伯得了一个小姑娘,那姑娘天生就是六根手指,伯伯的娘说不吉利, 是个讨债鬼,哪有人是十一根手指的,多出的那一根就是来讨债的。”

按照老人的说法就是要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讨完走。

秦勇看向他,追问道,“那小姑娘后来怎么了?”

“被她奶带着没几天就死了,其实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明白,我爷爷还为了这事儿把那老太太骂了一顿,但是那家人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觉得我爷爷多管闲事。”

秦勇握紧手,满脸的愤怒。

文泽才却接着道,“第三年,那伯伯又得了一个孩子,这次是个男娃,比起之前那个小姑娘来说,这个男娃更让人难受,因为他是个兔唇,所谓兔唇就是嘴唇上有缺陷,没长齐全,露出两颗牙齿,因为形状像兔子嘴巴的样子,所以叫兔唇。”

“那老太太又把那个男娃子杀了?”秦勇瞪大眼,“是不是说他天生少了一点唇,所以要把他们家吃穷,然后又故技重施,将那孩子害死了!”

文泽才侧过头,对上秦勇愤怒的脸摇了摇头,“他不仅没有死,反而被那家人宠得不成样子。”

“......就因为他是男孩?”

“对。”

这世间多愚昧者,有些事别人想都不敢想,可偏偏他们却做得理所当然,好比那对兄妹的父母,又好比现在单家兄妹的父母。

秦勇气得牙疼,他蹲下身使劲儿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几根黑发随着他的动作掉在了地上,“.......我以后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会嫌弃,只要他/她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我最满足的时候了。”

文泽才微微一笑,“你能这样想,很好。”

等单大胆出来后,三人往单家走。

“我已经跟我妹妹说好了,要是她敢半夜跑,我就死在他们张家面.......”

话说到一半,单大胆突然停住脚,他看向文泽才,脸色莫名,“她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那我要是死了呢?如果没有找到大师,我死了,她是不是就能恢复了?”

“不会,”文泽才摇头,“子蛊虽然死了,但是母蛊和公蛊还在,他们的距离又离得近,所以还能再产下子蛊,子蛊有了自己的意识后便会选择宿主,所以即使你死了,没有解蛊,你妹妹还是会被他人索取寿元。”

单大胆没再说话了,他抬脚继续往前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们回来,单婶子连忙招呼着,“饭菜都好了,你爹还买了酒回来,今儿晚上好好喝。”

酒?

文泽才与秦勇对视一眼,秦勇一把揽住单大胆的肩膀,低声道,“喝了酒,明儿的事儿可不好办了。”

这话说得并不小声,所以单婶子是能听见的。

“娘,不喝酒,”单大胆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冲单婶子道。

“不喝酒?”单婶子有些着急,又带着疑惑,“明儿你们要做什么事儿啊?怎么就不能喝酒了?”

“没什么,就是带大师他们去山上瞧瞧,看看啥地儿的风水好,我想着搞点事,”单大胆没过多的解释,带着文泽才他们便进了堂屋。

单婶子急忙去了灶房,她看着正在洗手的单老头低声道,“咋办啊,他们说不喝酒,说明儿要去山上看风水。”

“看风水?又不是道士,看什么风水。”

单老头今儿一下午心里都觉得不得劲儿,他总觉得要出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准备在酒里下点东西,让文泽才他们手脚酸软,干不成事儿,直到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才给他们喝解药。

吃饭时,单老头一个劲儿地劝文泽才和秦勇喝酒,他们都婉拒着,单老头见他们软硬不吃,自己的儿子在一旁埋怨地看着他,也不好再劝,这心情郁闷之下,居然自己喝了一口。

等他发现的时候,脸都青了。

没多久碗筷就拿不起,偏偏单婶子又不在桌上吃饭,他也没法知会对方,只能强撑着,好不容易等文泽才他们吃完饭,出去溜达的时候,单老头等着单大胆,“叫你娘过来!”

说着他整个上半身都靠在墙上,脸上还出了虚汗。

单大胆看了眼他面前的酒杯,沉道,“爹,我们已经对不起小妹这么多年了,不能再错下去,我送你去三伯伯那边住一晚上吧。”

他三伯伯是个聋子,老婆死了,孩子又去了东南边打工,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单老头就这么被单大胆带到了对方家里,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眼巴巴地看着对方离开,怎么叫那三伯伯也听不见,以为他又和单大胆吵架了,加上闻着对方身上的酒味,干脆将人扶上床,接着便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你爹呢?”

单婶子收拾好碗筷出来,便看见文泽才三人在院子里说话,她四处找都没能找到单老头,于是问道。

“说是去镇上找宋木匠了,”单大胆吹牛不打草稿,“娘,那酒开了也没喝,我已经收好放在柜子上了。”

“没喝啊?”单婶子愣了愣,最后啥也没说,赶忙去将那瓶酒说起来了。

开玩笑,这可是加了“料”的酒,万一下次被别人喝了就大发了。

想要换蛊首先就得解蛊。

仧虫蛊的解法很简单,需要雄黄、蒜子、蟾皮三味冲开水服下,接着再用黑偲虫、山老鼠、耗猪毛以及蜈蚣捣碎成汁抹在脑门与后脑的位置。

文泽才用银针给兄妹二人的脑袋前后分别开了两个小银孔后,再用那天给单大胆取前额蛊虫的法子重做。

单大胆那天虽然已经取出了前额的蛊虫,可蛊没有解,二十四小时候后脑处的子蛊便会分一些到前额去,所以还得再取一次。

“别怕。”

感觉到身旁的单大红有些颤抖,单大胆连忙道。

“嗯。”

单大红无疑是激动的,谁都想要青春,她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