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虽然知道文泽才是骑车, 可心虚的李大顺还是放缓了脚步,大概半个小时后才着急地往屠宰场的方向走去。

队里去屠宰场的路只有两条, 一条走一段大路后走堰桥过去, 然后便能到屠宰场的后门,而另一条路则是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 穿过镇子到屠宰场的正门处。

李大顺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走了后门的位置。

万一文知青忘了拿东西回来碰上了可不好解释。

屠宰场的后门也挺热闹, 屠户们清晨的时候是最忙的,现在可以出来透透气, 顺便抽上两根烟,一听李大顺是薛家人介绍的, 直接往里面一指,“在那儿呢。”

李大顺今天也只是来走个过场, 就算是干活儿也要明儿一大早过来。

他顺着别人所指的方向找过去,找到了薛丽丽的堂叔, “薛堂叔,我是大顺。”

薛堂叔正在清洗自己手上的血污,一听见他的声音便抬起头,“大顺啊!哎哟你咋来这么晚,要是再迟一会儿咱们都歇息了。”

“抱歉抱歉, 明天我一定早到,”李大顺紧张得很,说起来他有机会来这屠宰场都是因为面前的薛堂叔,薛丽丽就是因为觉得自家堂叔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她一个外嫁女, 所以才不想错过。

一是错过了会后悔,二是都答应下来了,又说不去,那不是得罪人嘛!

“行了,还有一头猪没宰,你跟着我去打打下手看看。”

薛堂叔说完,便抡起刚才磨好的杀猪刀,提着自己装刀具的篮子往那边走,李大顺虽然脑子笨了点,可薛丽丽在他出门前再三叮嘱了一些。

所以他一把拿过那个篮子,笑道,“我来我来。”

薛堂叔见此也松了口手。

这是头大猪。

李大顺看着被三四个人拉出来的猪咽了咽口水,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猪,得有两百斤吧!

“看呆了吧?”薛堂叔哈哈大笑,“这猪是镇上大食堂那边喂出来的,吃的可比队里的猪好,别发呆了,上去帮忙拉过来。”

李大顺赶忙过去帮忙,他身体壮,力气也不错,被安排到前方抓住猪的大耳朵,不料旁边那人脚滑了往地上一摔!一连带的将旁边的人都绊倒了!

李大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被松了两绳子的猪便大叫起来,然后脑袋一摔,屁股一扭便往他这边跑来!

“啊!”

李大顺连滚带爬的躲,可这地上又湿/又/滑,刚站起身还没跑两步便又滑到了,而李大顺在前面跑,后面的几个人跟着猪追,这一长串的四处蹿,把屠宰场弄得一团乱。

“让开,放网!”

李大顺只听有人大吼一声,回头一看那猪正往他这边奔过来!

他也不知道往哪里让,干脆咬牙爬上了前面的柱子!

“那柱子是坏的!”

李大顺连着木柱子往下倒的时候只听见薛堂叔这声大吼.......

书店外的吵闹声让正在刷题的文泽才抬起头,同样被吵得看不下书的王老板也起身了,他在门口随手抓了个同志问道,“这是怎么了,都往屠宰场跑。”

那同志着急得很,“今儿一大早大食堂的肥猪不是送到屠宰场了吗?听说长得太肥好几个人没拉住,差点把屠宰场给拆了,好不容易逮住了,啧!有人连着木柱子摔下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说完便跑去看热闹了。

“大食堂的肥猪?”王老板抓了抓脑袋。

“再肥也就一百来斤,怎么会抓不住呢,”同样来到门前的文泽才疑惑道。

现在这年代,猪都是吃猪草,也没有玉米和饲料喂,能长到一百二十斤都算是不错了,就好比他们队里的那几根年猪。

王老板闻言却摇头,“大食堂的后厨有个姓柳的师傅,他喂猪喂得可舍得了,而且这头猪他们养了两年,怎么着也比一般的猪肥。”

文泽才点了点头,没再问猪的事儿,回书店再次刷起题。

等他回村子的时候,见好多人都往李大顺家去,顿时眉头一皱,难不成是李村医出啥事儿了?不对啊,李村医身体还算不错的。

“文知青回来了!”

也不知道谁一声大叫,文泽才刚抬起头便被好几个人围着。

“文知青,你真是算得太准了!”

“就是啊,大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地也没受伤,只是吓住了。”

文泽才一愣,“大顺咋了?”

“在屠宰场被猪追着爬上了朽的木柱,结果跟着木柱倒在了地上,那可是硬地!”

“是啊,听李大娘说昨儿大顺去找过你,你说过他最近有点不顺,不过没有血光之灾,真是算全了!”

“就是啊......”

好不容易脱身的文泽才想了想后还是没直接去看望李大顺,不是他不高兴,而是现在他过去也只会让两家尴尬而已。

田秀芬自然也明白这些,“听说没受伤,只是吓住了而已。”

文泽才点头,“过了这一遭,他还得遇一大难,也幸好这次没事,不然就是触了霉头,大难提前了。”

“大难?”田秀芬想起李大娘对他们家的照顾,“要不要提醒大娘他们?”

文泽才将茶泡好,“他会来找我的,就是他不来,李叔也会来的。”

果然,晚上是李村医过来找的文泽才。

他满脸羞愧,“大顺也没脸见你,这次也算是得了教训,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心里也知数了。”

“李叔别这么说,您回去跟大顺说一声,要是没事就多来我家坐坐,再来就是大顺这后面两年,您和婶子要注意点......”

李村医抚着胸口跑回李家把李大娘他们吓一跳。

“咋地啦?文知青生气了?”

李大娘赶忙将他扶着坐下。

“生气也应该的,是我不听劝。”李大顺闷声道。

而站在他身旁的薛丽丽眼睛还是红肿的,李大顺被人送回来的时候还是昏迷的,她当时就吓坏了,还好说送去医院看过,只是昏睡罢了。

她也读了好几年的书,所以李大顺跟她说文泽才算他们两人的事时并不信,觉得是歪打正着罢了,薛堂叔有意拉大顺一把,她自然高兴。

加上文泽才说不会有血光之灾,那还怕什么,结果这虽然没有受伤,却也吓死人了。

“是我的错,我要是没逼你去,你就不会有这么一遭了,还得罪了文大师。”薛丽丽羞愧极了。

“文知、不,”喝了两口水的李村医摇了摇头,“文大师没有生气,他还让大顺没事儿就多过去坐坐,这是大顺这两年有些不好,咱们得盯着点.....”

小人作祟,恐有牢狱之灾也就罢了,怕的是还没进牢人就死了。

文泽才的名声在村里又高涨了一波,不过他算命的价也劝退了一些人,现在村里再也没有人叫他知青混子了,不是叫文知青就是叫文大师,或者是文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