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诸皇天没想到会接到琦玉的通讯请求。他刚刚捉住一个鬼鬼祟祟的修士,正在审问对方。看着令牌上闪动的白光,他玩味地挑了挑眉,一剑杀了那个嘴硬的修士,点了连接。

“有事?”他问道。

令牌里传来琦玉清朗而冷淡的声音:“殿下腻了我。”

什么?诸皇天的眉头顿时高高挑起,他没听错吧?那无情的小公主真的把琦玉踢开了?

她真的舍得踢开他?

不对,是终于踢开了?他一直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节哀。”他假惺惺地道,虽然不知琦玉为何找他说这个,但是也没有落井下石,还宽慰道:“你以后会找到更好的伴侣。”

“魔族向来是这等性情,我早有预料。”琦玉说道,声音透着平淡,好似并未因此深受打击。

但诸皇天不信,琦玉在他这里的印象一直是咬人的狗不叫,他不仅咬起人来不叫,受了伤也不叫,最是倔强而安静。于是,他假惺惺地又问:“你还好吗?你现在哪里?我去找你,一起喝几坛?”

“失血过多,差点死掉。”琦玉说道。

诸皇天顿时站直了身体,脸上的漫不经心褪去,问道:“你在哪?!”到底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别的时候他可以满不正经,但兄弟有危险时他不能不理!

“别寻我,我很快就走。”琦玉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要去历练一番。”

诸皇天拧眉,道:“你受着伤,不好好养伤,去哪里历练?”

“不关你的事。”琦玉说道。

诸皇天一脸愕然,看着手里白光消失的令牌,简直难以理解!就这样?说几句话就断掉了?

他到底为何联络他?只是想找人说说话?那就多聊几句啊!而且,他跟琉宁不是更熟吗?

诸皇天怎么也想不通,琦玉为何揭露伤处给他看。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是那种性情内敛,有什么都默默扛住的性子,不会向任何人揭露自己的痛处。更何况,他还用了“殿下腻了我”这种话。

他极厌恶“腻了”这个词,诸皇天知道的,当时在楼船上虽然只有叶缈缈追着他抽,但琦玉也恼了的,他当时在他眼里看到了。

所以,琦玉究竟为什么联络他,进行这样一场没头没脑的对话?

诸皇天摇了摇头,将令牌收起,没有再想下去。

他都说了,不关他的事,他何必还多想?

等等!

他是那种别人不让他管,他就不管的性子吗?诸皇天身形顿住,眼里若有所思。琦玉不是多话的人,更不会做找他诉苦这种闲事,刚才的那通对话一定有含义。

他思索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很快从琦玉的前三句话中,挑出了三个字——血魔殿。

每句话中有一个字,只不过是倒着的。是意外,还是有心?

如果琦玉真的藏了什么话在里面,那应当是什么?他又在余下三句中挑了挑,余下的三句话中就不好挑了。他勉勉强强凑了个规律,前两句话的第一个字,中间两句话的第二个字,后面两句话的第三个字,合在一起,倒过来读正是——你去寻血魔殿。

眉头微挑,诸皇天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血魔殿都灭了,只余下那一座消失的青灰色的宫殿群,琦玉为什么让他去找那片宫殿群?

而且,这样的话为什么要藏着说?不能大大方方地说?

除非他不能说。

意外又兴味,他低头在令牌上点了点,向赤阳真人发出了通讯请求。

很快,通讯接通了:“诸公子。”

“问你件事。”诸皇天道,“最近有没有血魔殿的消息?”

他人在外面,忙着人族与魔族间的事,对于逍遥宫的消息很不灵通,只能问赤阳真人。

“倒是有一件。”赤阳真人说道,“三年前宫主差点回不来了!”

诸皇天听到前面一句时,还懒懒散散地站着,脸上带着好奇。等到听到后面一句,顿时站直了,脸色冷如寒冰:“怎么回事?!”

这事赤阳真人知道得很清楚。毕竟,他是那件事后最危险的人,卫掌门亲口说的,他是最有可能被那老怪寄生的,于是仔仔细细地对诸皇天说了出来,尤其说了自己的危险性。

“如果我哪天变得奇怪,下达了不符合逍遥宫利益的命令,你可千万不要听,那一定不是我了!”赤阳真人郑重地道。

诸皇天缓缓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断掉通讯。

手里握着令牌,看着上面琦玉的名字,若有所思。

如果他没料错的话,琦玉果然藏了话在里面,而且正是他所拼出的那句。

他被秦生离附身了。

至于为何只是附身,而没有夺取他的身体、寄生于他,兴许是秦生离又在玩什么游戏。

也难怪琦玉被小公主一脚踹开,却没有多么伤心的样子。以他的忠诚,得知秦生离的神魂藏在体内,是无论如何不会到小公主身边去的。

去寻血魔殿吗?他心想。

片刻后,他又连通了叶缈缈,等到令牌接通,他口吻温柔地道:“公主,好久不见。”

“喵~”

令牌那头传来一声娇嗲之极的猫叫声,诸皇天吓了一跳,小公主为何这样对他叫?难道……

不等绮念生出,就听到一个低低的含着宠溺的女子声音:“乖。”

诸皇天几乎是立刻就后背一酥,犹如一股电流顺着脊背攀爬,令他浑身汗毛都往外滋着电流。

要命,他心说,怎么挑了这么个时候?差点又被她害得道心不稳。

他将功法口诀默念数遍,终于恢复了沉稳心境,只听叶缈缈问道:“何事?”他便开口说道:“我听说公主不久前遇到危险,不知受伤可重,如今恢复如何了?”

他虽然不在她身边,而且早已斩断情路,但她有危难时,他绝难漠视旁观。

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万年前的老不死也不行!

叶缈缈听他问起,难免想到当时的情景,心里并不痛快,淡淡地问:“你从何而知?”

诸皇天明显听出她声音冷淡,暗道一声不好!小公主最好面子,他这样揭她的短,戳开她的狼狈一面,她只怕要恼!

但他下一刻便怔住。她没有恼,而且还压下了不快的情绪。他想起来,她成年了,不再是那个骄纵任性,肆意妄为的小公主了。

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很怀念那个动辄对他动鞭子,让他栽跟头,他总是哄不好,每次拍马屁都拍到马蹄子上的小公主。

她还曾经偎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肩头,由他喂酒。

他惋惜的是,当初没能一尝芳泽。

如今他情路已斩,那便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

“大师兄告诉我的。”他毫不犹豫地把赤阳真人卖了,然后道:“不知公主可有对付那老怪的计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