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他的声音又变成了那种清冽冷静的语调, 像是深夜里有规律地从高处落入深潭的水滴。
“因为山崎君那里得到了消息, 说是也许有其他的不逞浪人要混入祭典。”他说，“目标也许是神社，假如在祭典上纵火制造混乱的话，会是个不错的地点吧？没有什么比破坏祭典、制造火灾更能体现我们的无能了——上次禁门之变的时候他们不就放火烧掉了大半个京都, 使我们即使获得了胜利、也站在正义的一边, 却也陷入了被动的名声之中吗。”
土方的脸色晦暗了下来。“嘛……话是不错……”
近藤似乎也终于记起了这算是他做好的决定，加入了布置任务的进程。
“啊哈哈……山南君说得很对，事情就是这样。”他搔了搔头，似乎还有一点不好意思似的补充道：“别的地方，我们都已经布置了巡逻的队伍。只有神社本殿和后殿那里, 据说今晚是特别开放给……呃, 阿岁，你也知道, 那家神社本来就供奉着恋爱结缘方面十分灵验的神像——”
土方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脸猛然皱了起来。
“……所以, 今晚的神社在举行特别的活动。”山南替难以开口的局长接下去说明道, 勾起唇角, 露出一丝难解的笑意。
“……只有两人一同结伴前去的情侣, 能够进入。”
柳泉：……！！！
系统菌你倒是给我出来说说这个神社是在搞什么鬼？！现在又不是七夕，怎么还搞起情人节专场来了？！还有那些传说中的不逞浪士，不都应该是一群单身莽汉吗, 他们要在神社放火的话又是肿么混进去的？！从白天的普通祭典开始就一直潜伏在神社的某个角落里吗？！还是隔着墙往神社的后院里丢火把？！
也许是因为注意到了她吐槽不能的表情, 近藤微微向前倾身, 露出恳切的表情。
“怎么样呢，雪叶？这个任务除了你，就只能拜托千鹤。然而你作为新选组的队士，当然是更好的人选……”他真诚地解释道，目光又从她身上转到了土方身上。
“还有……也并不是不能拜托其他人，可是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阿岁你最合适。总司还在生病，新八和原田今晚被我派去祭典的其它地方加强巡视了，平助那孩子又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和雪叶假扮情侣的人选吧……啊，三番组今晚没有巡视的任务，也许斋藤也可以算是个任务的候选？”他嘟嘟囔囔着，认真地思考起来。
“……斋藤？！”土方重复了一遍这个他最信任的新选组年轻干部的姓氏，又露出了类似难以想像的表情。他略有些迟疑似的说道：“斋藤恐怕不太能够胜任这种……呃，假扮的任务吧……？”
其实柳泉觉得副长这句评价绝对是出于客观的立场。她自己也不太能够相信辣么天然的小一能够完美演出一对情侣当中的男方，并且一整晚都不引起其他人的任何疑心。不过新选组的局长大人显然是想歪了，他自言自语地应了一声“是吗？！”之后，想了一想，突然又兴高采烈起来。
“哦！我想到了！如果阿岁你实在不愿意的话，还可以让平助或斋藤暂代原田的职务，带领十番组去巡视，让原田来和雪叶冒充一下情侣……”近藤高兴地提出了全新的脑洞，“原田那家伙可是很懂得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的，由他来应该也没有问题的吧……？”
柳泉现在觉得，自己先前乍然听到这样奔放的提议时那些小小的惊喜已经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头痛。
局、局长！诚如您所说，原田确实是本作的色气担当、冒充一下情侣中的男方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然而……
“啊，我们何不问问清原君本人的意见呢？”山南突然微笑着插言道。
“哦！对对！我原本就打算征求一下雪叶的想法的！”近藤仿佛被提醒了似的，又瞬间暂时忽视了一脸难看的土方，转向柳泉。
柳泉张口结舌，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紧缩，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尴尬而感到掌心渗出了冷汗。
“我……那个……”
虽然装备起【副长厨】的属性来已经十分得心应手，然而这样当着新选组三巨头——尤其是副长本人——的面大声说出“我选副长”还是完全刷新了她的耻度下限；她结结巴巴，觉得那几个简单的音节就在自己的舌尖，却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发不出声来。
她涨红了脸，觉得这场面简直不能更糟了，还不如让她单独对战一整队不逞浪士来得更好！于是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求救似的又飘向一旁的副长。
一旁始终含笑等待着她给出答案的山南微微一顿，目光从她脸上滑过，突然似乎很愉快地轻笑了出来。
“……那么，究竟是怎样呢？”他唇角的笑意若隐若现，然后将视线投向土方，“……土方君。”
被一脸微笑的山南催促着，土方的脸色阴沉下来，大大地叹了口气。
……
换上浴衣之后，柳泉感觉一阵不自在。
从以前开始，她就很少穿着日式女性的服饰。之前是因为没有必要，之后为了任务又不得不扮装为男人。何况日式女性的服饰让人行动十分不便，只要腰带被扯松，基本上就变成了完全是拖后腿的累赘，没有办法处理别的事情，只能全力顾着不要因此走光的危险——所以，像这样穿着女式浴衣出门，真是非常新鲜的经验。
柳泉当然学过如何穿女式浴衣，并且在上一个世界里也因为参加烟火大会而穿过一次；然而这次也花了比寻常更久一点的时间才弄好，而且还是在近藤别庄里帮佣的女侍帮助之下。
穿好了浴衣，那位女侍又给柳泉递过来一柄纸扇。但是柳泉不但没有接过来，反而拿起桌上的那柄剑。
烦恼了一阵子穿着这种衣服，剑应该往哪里放的问题，最后柳泉还是不敢冒着扯松浴衣的危险把剑塞进腰带里，只好拿着它走出去。
拉开房门，站在那里的是同样穿着浴衣的土方。
他的浴衣颜色是仿若夜空一般的深蓝色，上面似乎还透出隐隐的紫色来。浴衣的袖口有日月仙鹤的绣花，腰带上点缀着樱花的图案。
柳泉一瞬间就愣在了那里。
她以前很难想像有人仅仅穿着浴衣还能给人以英姿飒爽、气场强大的印象——即使是上一个世界里的室长大人，穿上浴衣之后也奇妙地中和了他身上的那种腹黑鬼畜感，使得他显得格外俊雅温和、斯文无害，令人差不多要全然放下了戒心——但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活生生地诠释出了这一点。
该、该说是……果然不愧是后世称之为幕末第一美男子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