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2页)

当然,若非他们的倒台,想必,蔻珠在这王府里,刘妃安婳公主等就不敢如此气焰嚣张了。

墙倒众人推,世情凉薄,本是如此。

李延玉对废太子是充满忌讳厌恶的,或许,他是对皇宫中每一个手足都充满敌意厌憎。

安婳公主接着又说:“王兄,我的这位嫂嫂,历来在京里风头着盛,很受男人们喜欢,你看,那废太子也好,还是那姓苏的给您看病的大夫,她就喜欢和人家搞些暧昧!时常说说笑笑,眉眼来去,一点都不避嫌已是你王妃身份!你看这京里头,好多公侯王孙一个一个都为她闹死闹活,您可还记得我那死鬼前未婚夫是怎么死的?——还不都是因为她!几个人坐船上,遇见了水贼,拼了命不要去救她……没有她,我也不会守这望门寡了!”

说着,便握帕哭诉。

“王兄,妹妹我说句难听的吧,你是有残疾,成日坐轮椅上,还不能行动,她表面上不说,指不定内心早就在嫌你了!”

“你觉得,她对你能有几分真心实意?”

又拉着侧妃袁蕊华手,连忙说道:“您看见没有,看见没有,那天,老虎扑过来的时候,除了她,还有谁会在第一反应时扑你身上去救你?!”

“我这嫂嫂,她其实早就想摆脱你了!”

“……”

刘妃立时斥道:“安婳!不准说这些不好听的惹你王兄不高兴,你现在说这些气话,又有什么意义!”

然后,便叫人,将袁蔻珠双手捆起,送去柴房关起来。

蔻珠慢慢地回过身来。

这时,她已被几个粗壮的婆子终于用绳子把双手给捆了起来。蔻珠的脸,忽然便浮出一抹复杂冷傲的微笑。

她的内心世界,向来都是强大的,隐忍的,想是,伴随了男人那么多年,不练就一个金刚百炼之身都很难。绳子捆在她手上,她些婆子在她的腕上绕来绕去,她内心世界依旧没有崩塌。

是这一根的绳子,是这里每一个人,好像让她终于活通透、想明白了。

执着、悲喜、许多五味杂陈、剪不断理不清的东西,豁然间开朗清晰起来。

她压根儿就没把这些庸常之人瞧上眼。

对刘妃,是因为李延玉缘故,谨记恪守儿媳身份,孝顺侍奉这个丈夫将她唤作母亲的女人。

对安婳这位小姑子,同样是如此……

她想,原来其实是大可不必的。

李延玉的呼吸隐隐紊乱,表情终于变得复杂起来。“——你给我站住!”

外面风雪又吹了飘斜起来,蔻珠正走到了门槛。

李延玉一边手摇着轮椅,坐在椅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

蔻珠站住,慢慢回过头与他对视。

男人又是什么话也没说,他的喉结在轻微上下滚动,漂亮的薄唇似翕动、未翕动。

蔻珠亦盯着他。她心里想:多漂亮的一张俊脸。

视线也跟着恍惚摇动起来:是不是,还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她带着对他的原罪亏欠之身,一步步才会被沦陷桎梏。

怪不得,那瓦观寺老和尚常常说:“万相皆空”。

尤其是皮相色相,是人堕落毁灭的根本。其实说白了,她原本还是一个肤浅的女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被他的美色皮相,一叶障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