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少年

又一个周末, 村子里的小孩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疯玩,其中也有赵路行,见到赵单识扛着锄头走来,他乖乖地停下自行车打招呼。

“去哪里玩啊?”

“去茶壶潭钓鱼。”

赵单识笑问:“你们上次去摸石螺了没有?好吃吗?”

“摸了。”赵路行脸微微皱起来, “不太好吃。”

他家没那个手艺,炒出来的石螺有点腥,不够味。

赵单识笑道:“要不帮叔一个忙?”

“什么忙啊?”

“你们小伙伴不是没什么事做么?帮叔去摸几斤石螺回来怎么样, 一斤五块钱,最好摸个十五六斤。”

在镇上,石螺就卖这个价,不过偶尔才能见到人挑来卖。赵单识也是临时起意, 劳动这些半大少年。

他们在这边说话, 赵路行的小伙伴们也纷纷停车过来,不远不近地围着他们两个。

一听这个提议,赵路行还没来得及说话, 他的小伙伴抢先开口, “叔,你真的要收石螺?”

“嗯,不过你们得厚道点, 不要拿别的螺冒充,也别给我摸太小的石螺。”

“您放心吧, 保证不会坑您!”领头的那个黑小子神采飞扬。

赵路行也点头, “那我们去捞。”

赵单识扬声, “记得今晚之前给我送来。”

一群少年挥舞了手, 骑着自行车风一样走了。

赵单识回到家的时候,黎凭早已经到了,见状给他压水洗手洗脸,“怎么回来得那么晚,路上耽搁了么?”

“嗯,碰到了赵路行几个。师兄,明天我们不用去摸石螺了,我让他们给送过来,一斤五块钱。”

黎凭眉一挑,“这些小孩都有空啊?”

赵单识边洗脸边闷声说道:“嗯,他们就在镇子上上中学。我们这边管的不严,周末也没什么作业,每到周末,他们就一个村一个村地跑去疯玩。”

“他们手里的零花钱多么?”

“不多吧,也没听说哪个家长特别爱惯着孩子,给够了伙食费,一个星期顶多给五块钱。”赵单识看出来了,“师兄?你想干嘛?”

“不干嘛,给他们一个挣钱的机会啊。”黎凭笑笑,等他洗完脸,洗干净手巾,自己将盆子里的水倒掉,又把盆洗干净,“准备做午饭吧,我给你打下手。”

老爷子带兜兜出去玩了,暂时还没回来。

赵单识最近还在练刀功,现在还在追求把菜切得粗细薄厚均匀,长短相等,整齐划一不粘连。

他以前还挺爱下厨,尤其周末的时候,时不时自己下厨做两个好菜,放在冰箱里细细保存起来,大半个星期都有口福。

现在倒好,让他专业做厨子,他有些受不住。

任何一行要学有所成,都必须付出艰苦卓绝的努力,平时还好,在农活重的情况下还要这么拼就真的有些折磨人了。

赵单识叹口气,“师兄,中午吃凉拌三丝,手撕包菜和小炒肉怎么样?”

“行。”

下午他们下工回来的时候,一大群少年已经在院子里闹哄哄地等着了,院子中间一个大竹筐,里面装满了拇指头大小的石螺,看起来只只肉都很肥厚。

这群少年见到兜兜这么小的白面团儿,一个个围在他的摇篮前逗他玩。

兜兜也配合,时不时咧开嘴发出哈哈哈的笑声,眼睛弯起来像天使一样。

老爷子带着兜兜和他们说话,见赵单识和黎凭回来,老爷子扬声喊道:“蕴蕴,阿凭,黑子他们送石螺来了。”

“哎,知道了。”赵单识对这群少年说道:“你们坐一下,我先洗把脸。”

赵单识接过黎凭的锄头,和手中的锄头一起放到杂物间里,然后转出来就着黎凭打好的水洗了把脸和手。

上午跟他搭话的黑子响亮地应了声,“哎!”然后又转头去逗兜兜玩了。

赵单识洗好脸出来,去客厅里把秤搬出来,然后将水桶放下去,按了一下去皮,然后再把石螺倒进去,“这么多,在哪捞的石螺啊?”

“沿着茶壶潭一直往上摸的。”

电子秤闪了一下,很快给出数字,赵单识看了眼,“哟,二十一斤呀?”

黑小子有些紧张,“嗯,不小心捞多了。叔,你要是不收我们再带回去。”

“没事。”赵单识安抚他,回屋拿了一百零五块钱出来,“你们自己去分吧。”

挤在庭院里的少年们瞬时显得有些激动,黑子道:“叔,下次你们还要捞石螺也可以找我们。”

“短时间内不捞了,一斤五块钱也不便宜。”赵单识朝他们笑笑,“不过还有另外一个生意,不知道你们做不做。”

“什么生意?”

“给菜地浇水、施肥、拔草,给水塘围篱笆,一天五十块钱,不过我这边也不是什么人都要,你们干活干得好我才收下。怎么样,要不要来试试?”

这主意是黎凭出的,他们这里,大人去做泥水工,一天也才八十块钱,这个价格很厚道了。

他们倒是想找大人,不过现在谁家都农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一时间,院子里的少年都看向黑子,包括赵路行。

黑子问:“一天是多久?从早上多少点到晚上多少点?”

“早上七点半到下午五点半,中间休息两个小时,还包括午餐。”赵单识笑道:“你们回去好好想想,也跟父母商量一下,要是行的话明天早上过来,我们先试一天。反正你们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过来挣点零花钱也好嘛。”

黑子他们点头,跟赵单识告别后,呼啦啦地一大群人又出去了。

老爷子问:“怎么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赵单识伸手指指黎凭,“师兄想的。”

听他这么一说,老爷子果然不好再说什么了。

赵单识去屋里把他和黎凭的水杯一起拿出来,咕嘟咕嘟地灌了大半杯水,一抹嘴才对老爷子说道:“爷爷,文德叔什么时候过来呀?”

“说是过两天,他弄好家里的田再来。”

赵单识把水杯放在一边,去逗兜兜,“兜兜,刚那么多哥哥陪你玩,好不好玩呀?”

兜兜什么都不懂,见爸爸戳自己的脸,以为爸爸跟自己玩,忽然小手一撑,身子一翻,啊呜一声就把赵单识的手指咬进自己嘴里。

“嘶!”赵单识吓了一跳,又不敢猛地抽出手,免得弄伤兜兜的口腔。

兜兜鼓着腮帮子,无辜地看着他。

“还挺疼。”他轻轻捏了捏兜兜的嘴巴,“兜兜,赶紧松口,爸爸给你泡奶粉好不好?”

兜兜歪了歪小脑袋,嘴巴还是咬着赵单识的手不放。

赵单识慢慢将手抽出来,湿漉漉的指尖还红了一块。

赵单识左右打量了一下,疑惑地问黎凭,“师兄,兜兜是不是长牙了?”

“我看看?”黎凭沉稳地擦了擦手,走过来,轻轻捏开兜兜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