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夺生(08)

“唉!我记不清她的长相了,就记得她挺黑,不怎么好看,口音不像我们这儿的人。”梁老太回忆道:“我每次看到她,她都拉着一个小车,就那种买菜的车,你们知道吗?”

见梁老太要比划,花崇点点头,“知道,您接着说。”

“她很热心的,有一回我拿的东西太多了,她和我一起从菜市场出来,还帮我提了一路。”梁老太说:“其实她自己拿的也不少了。我怕她拿不动,她说没事,习惯了,平常就是干这种活的。听她这么说,我就以为她是哪家的保姆。但一问呢,她又说不是。我见她往况家的院子走,问她住那呢?她说对的,住在亲戚家。后来我还遇到她几回,但都只是打个招呼,没聊别的。”

花崇说:“那您记不记得起,最后一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

梁老太想半天,直摇头,“哎哟,那得有好几年了吧?我还问过况家那小孩儿,说怎么没见着你们家阿姨啊?小孩儿说她走了。我们这些老婆子,有时吧,就好奇,我问她走哪儿去了。小孩儿怎么也不说。我这不自讨没趣么?后来我也没再打听她走哪儿去了。”

安江市局,重案组所在的楼层,每间办公室都亮着灯。

“梁老太如果没有记错,那康晴确实在况明家生活过一段时间。”花崇落座,将一个记事本丢在桌上,“赵队,你那边有没什么发现?”

2年多以前,况明在甸嘉街购置了一套房子,两室一厅,和况山一起搬了过去。况山没住多久,大多数时间住在学校的寝室,况明几乎算独居,遇害之前一直住在那里。

这套房子在案发后不久,当地警方已经赶去勘查过一回,发现了况明、况山之外的陌生足迹。经核实,足迹属于两名按摩店的女郎,分别在11月24号和12月5号被况明带至家中提供特殊服务,均与况明做过不止一次交易,但没有任何情感上的瓜葛,涉案的可能性较低。

出现康晴这一线索之后,赵樱再次带人过去,希望能够找到有关此人的蛛丝马迹。

“屋里有少量女性用品,但经过我们核实,没有一样属于康晴。”赵樱叹了口气,“我找况山也了解了一下情况,他说早在处理尸体时,况明就将康晴的一切销毁了。”

花崇点头,况山也向他表达过同样的意思。

现在的情况就比较让人如坠云雾。况明杀过人,而这人是况明通过某种非法手段购买的,这无疑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但支撑这项线索的物证却几乎没有,康晴的身份也难以确认。

一具埋藏在院子里的白骨,只要有心,其实可以编造出与真相大相径庭的谎言。

况山是被害人况明的儿子,但花崇无法仅凭一段描述而完全相信况山。

而白骨是谁、死因是什么,在现阶段又能从某些方面决定当地警方和特别行动队的调查方向。

这时,裴情完成了对骸骨的尸检,推开会议室的门。

“DNA比对暂时出不了,我估计没办法通过比对确定身份。”裴情道:“只说我从尸骨上看到的情况吧。死者是女性,身高1米61,死亡年龄在25到27岁之间。我在她的肋骨上发现了一道锐器戳刺的痕迹,这和况山说的不太一致。”

说着,裴情一边展示细节图,一边在自己右胸示意了一下。

“况山说康晴是被况明折磨致死。”花崇说:“但康晴真正的死因是锐器刺破内脏?”

裴情点头,“否则不会在肋骨上留下这种痕迹。”

“厨房还有旁边的二层小楼重新装修过,我在二层小楼没有验出大面积血迹。”海梓道:“这种伤会有大量血液喷出,但是重新装修之后,血液就算被彻底清除掉了。”

花崇又看向赵樱,“赵队,你们上次接触那两名被况明叫到家中的女人时,她们有没有提到过况明的癖好?”

赵樱说:“我问过,她们觉得我这问题好笑。”

花崇蹙眉,“好笑?”

“认为警察这么提问有伤体面吧。”赵樱耸了下肩,“但该问的不还得问吗?她们说况明的需求很正常,给的钱也很正常。”

花崇道:“那他就不是一个热衷折磨女性身体的人。”

裴情说:“况山很可能在撒谎?”

“但我想不出他撒这种谎的目的。”花崇说:“康晴这条线索是他给我们的,如果他不说,我们连院子里有尸体都不知道。至少在短时间内,我们不至于去挖院子。假如况山有什么想隐瞒,在一开始,他就不用提到康晴这个人。”

赵樱神情严肃,“花队,那这条线索该怎么来利用?”

花崇看出赵樱的疑虑,“你是觉得,这条线索可能将后续侦查引导到一条错误的路上?”

赵樱点头,“因为我看不出它和前面两起案子有任何关联。”

花崇想了想,“那我们让问题回到这三起案子本身上来,继续深挖两名被害人的生活。其实昨天我和柳至秦讨论过一种可能——他们遇害也许与食品安全有关,但今天突然来了个康晴,节奏有点被打乱了。赵队,你既然相信这三起案子是连环凶杀案,那就认定这个方向去查,查的过程中考虑一下康晴这条线。”

赵樱眉心拧得很紧,“我又担心假如不是连环……”

“所以我们来了。”花崇笑了笑,缓和此时紧张的氛围,“你们主动被动遗漏的,我来捡起来。你不要有后顾之忧。”

赵樱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与自己同龄的警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眼神变得坚定,“是,花队。”

凌晨,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库中没有样本,白骨的身份无法确定。

“预料中的结果。”柳至秦说:“康晴如果的确是况明买来的,那她很可能是个黑户。”

花崇问:“通讯上还是没有突破口?”

柳至秦说:“况明没有接到过可疑电话,但他出事前的状态比较可疑。”

“嗯?”花崇说:“哪方面?”

“况明给员工们点完外卖,就离开了,先是去一家简餐吃了饭,然后回家,8点半的时候出门,到常去的棋牌室打牌。”柳至秦将监控调出来,“注意看,在棋牌室,他一直在看时间。”

花崇说:“他惦记着一件必须做的事。”

“我又调了棋牌室前段时间的监控,况明一去打牌,往往会打到半夜3点、4点。”柳至秦说:“但那天他刚过12点就撤了。”

花崇问:“你找过棋牌室老板和他的牌友了?”

“找过,那天况明提前就和他们说好了,晚上家里有事,要先走,让老板多找一个‘接下’的。”柳至秦划拉视频,“但实际上,他在离开棋牌室之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赶到二兄老卤,这是最后一个他被拍摄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