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神眼(11)(第2/3页)

这听上去很残忍,但事实就藏在这份冷酷的残忍里。

柳至秦往后一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韩炯嘴巴张了半天,眼神忽然充满戾气,“不信你就去查,易茗出事要和我有关系,你就枪毙我,我二话没有!”

这回倒是硬气——柳至秦不惧对方的视线,悠着劲儿观察——这硬气和之前说到易隆失踪时的吞吞吐吐形成强烈的反差。

“信不信我都得去查,还需要你跟我吆喝?”柳至秦说:“放心吧,易茗这案子我会查,别的和易茗有关的什么陈案旧案,我也一查到底。”

韩炯听着放心两个字显然更不放心了,脸颊上的肌肉扭曲纠缠,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聊点其他的。”柳至秦在这时放松语气,“你姐和易隆是怎么认识的?易隆不是方龙岛上的人吗?你姐为了易隆才搬去方龙岛?”

韩炯的手在桌上留下很多汗渍,“这和案子有关吗?”

柳至秦说:“有关。”

市局有暖气,外面寒风呼啸,人在里面却不必穿太多。韩炯上身就一件加厚的深蓝色T恤,胸口随着呼吸大幅度起伏,沉默了一阵说:“我姐那时辛苦,去岛上送货拉货的话,能赚更多钱。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好上,我那时才十几岁。我姐反正嫁到岛上去了,好几年没回来。后来她和易隆一起回来,孩子都有了,开店卖海鲜煲……”

从市局长长的走廊经过时,柳至秦脑中描摹出韩芬和易隆开店时的情形。他们应当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店在大量竞争者中做到了第一。易茗在这个家庭中无忧无虑地长大,直到念高中时,易隆没有理由地失踪。

接着,韩炯就成了易氏海鲜煲新的主人。

楼下的一间休息室,女警已经按照柳至秦的吩咐,将韩芬带进去了。柳至秦下楼,走进警室时看见韩芬明显抖了抖。

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在害怕。

“今天就是随便聊聊。”柳至秦坐下,态度和不久前在楼上面对韩炯时不大相同,“你放松。”

韩芬局促地点点头,“凶手找到了吗?有线索了吗?我女儿到底是为什么会出事?”

“正在调查。”柳至秦说:“不过也有一些线索了。”

韩芬唇角一僵,“什么线索?”

柳至秦没回答,只说:“我这儿有几个问题需要向你核实。”

韩芬说:“好,好的,我配合。”

柳至秦看着韩芬的眼睛说:“我掌握的其中一条线索显示,韩炯和易茗的死可能有关系。”

韩芬有一瞬间毫无反应,就连瞳光都凝滞了,几秒之后才颤着声音道:“真,真是他?”

“真?”柳至秦问:“你早就怀疑你的亲弟弟了?”

韩芬胡乱地捋了几下头发,她的手颤抖得很厉害,捋着捋着,竟是捂住了下半张脸。

柳至秦看了会儿,半眯着眼说:“这条线索正是来自于你。”

韩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你曾经质问过韩炯,是不是他杀了易茗。”柳至秦问:“韩炯给了我一个答案,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离开易氏海鲜煲后,花崇上车,让岳越往县公安局开。

易氏海鲜煲老板女儿遇害一事现在还没有传到旻前县来,客人们只知道凤兰那边又有一个女人被做成了半截神。花崇听到他们边吃边聊半截神,倒是没人提及老板的家室。只有一人在点菜时问了问怎么没瞧见芬姐,服务员说芬姐一家有事离开一段时间。客人打趣说,芬姐会赚钱,也会享受,这还没过年,就去南方过冬了。服务员没接这茬,拿了菜单就去后厨了。

旻前县公安局就在新城区的便民广场旁边,建筑修得挺气派,人员配备却远远跟不上。

花崇来有两件事,一是了解易隆失踪案——市局那边也有电子调查记录,但看记录远不如直接与当事警察交流,二是核实在奶茶店听到的事,前不久方龙岛上出了人命,这乍看和正在查的案子没有关系,但方龙岛太特殊了,半截神就是从岛上传出去的,这个节骨点上岛上死了人,不管死的是谁,都值得注意。

花崇出示证件后提了要求,对面的小警察从来没听说过特别行动队,有些懵,第一反应是花崇是骗子,往上头请示花了不少时间,岳越烦,抱怨了几句。花崇却很淡定,“没事,忙大半天也累了,就当休息休息。”

岳越说:“这才到哪啊?你可不会这么容易就累。”

花崇自己去饮水机那儿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岳越,“不累也歇歇。这些小地方是这样的,你不能拿大城市那一套,我们那一套去要求人家,要给他们一个适应的时间,大家都不容易。”

进入特别行动队的哪个不是各自市局的尖子,是尖子就少不了傲气,倒不是说瞧不起基层,但双方办事效率不一样,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一些基层的工作方式看在岳越眼里那就是没效率,就是磨蹭,再往难听了说就是没有责任心。时间多重要啊,别说在特别行动队了,就是在一些城市的重案组,遇到棘手的案子,刑警们都是恨不得把一分钟掰开来用,能不睡觉就不睡觉。

像刚才那位小警察,岳越看着就不舒服,想去催人家。他觉得花崇该是和自己一个想法,毕竟花崇比他还厉害,还看重时间。但花崇居然就让他安安心心喝水。

“大家都不容易”这句话让岳越有些感慨。花崇对自己,对他们要求都很严。特别行动队担子本来就很重,他们扛着这份光荣,就得做更多的事。可仔细想的话,花崇对地方警察,无论是重案组的刑警,还是基层小片警,态度都是宽容的。别人若是不挑衅花崇,花崇就给与相应的尊重,不会拿地位去压人。当然,若是有人故意和花崇对着干,花崇也不会给对方留分毫面子。

是个温柔,却有棱角的队长。

岳越喝完水,就没那么急躁了。有这么个队长在前头带着,急可以,但躁没必要。

县局局长姓吕,匆匆赶来,觉得手下怠慢了花崇,连忙道歉。花崇笑着与他客套了几句,切入正题。

吕局长当年就是易隆失踪案的参与警察之一,对这个案子很有印象,将资料全部打印出来,一边翻一边说:“家属报警的时间有点晚了,我们把旧城整个都走访个遍,多人确定易隆11月13号下午还在店里,后来就再也没见着。韩芬14号中午报警,说易隆昨晚去喝酒,之后一直没有回来。易隆有喝酒的习惯,但是13号晚上,他没有去过任何一个酒馆。”

吕局长叹了口气,“能查的都查了,最后就一个失踪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