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神眼(08)

汗水凝聚在康生鼻尖,他往前抻长脖子的样子有些滑稽,“我……我应该知道?”

花崇向后靠了靠,“说说你和易茗是什么关系。”

康生不自在地滑动喉结,“我们只是认识,没啥关系。”

“没什么关系你天天给易茗发消息?”花崇直截了当,“金翠小区的监控显示,你一共四次来到易茗家中,分别是8月3号,8月29号,9月16号,以及10月20号。我的队员在易茗家中采集到了你的足迹和指纹。易茗是单身女性,你如此频繁地出现在她家中,一句‘只是认识’解释不过去吧?”

康生唇角抖动几下,脸色发白。

花崇也不催,就看着他纠结。

“但是我真和这事没有关系,你们如果不找到我,我都不知道她出事了。”康生擦掉鼻头上的汗,叹了口气,“这么说吧,我和她的确不是单纯认识的关系,我,我追她挺久了。”

花崇点头,“怎么认识?从什么时候开始?”

“今年6月份。”康生说话时肩膀缩得有些紧,是很防备的姿势,“我在海农银行当保安,我们那网点比较奇怪的,前后有两个门,分别有两个ATM机,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结构。易茗来取钱,两台机子上都有人在做大额存款,很慢。我就跟她说,绕过去还有两台机子,空着。她跟着我过去,果然看到两台空机子,跟我说了好几声谢谢。”

说到这儿,康生停下来,瞟了花崇几眼。

“然后呢?”花崇等他半分钟,见他还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问:“你们就这么认识了?”

康生赶紧摇头,“这倒没有,后来她还来过一次,我,我……”

花崇说:“你对她一见钟情,第一次没好意思问她要联系方式,第二次终于忍不住了?”

“他还认得我,看见我之后主动跟我打招呼。”康生说:“我觉得她对我也有好感吧,那天4台机子人都多,她排队,我就跟她聊了会儿天。她问我一般什么时候人少,我说这不一定,说不准,下次你来时问问我,我帮你排也行。我们就这么把微信给加着了。”

花崇回忆了一下两人的聊天记录,显然是康生一头热,易茗回复的都比较短,往往是康生说一堆,易茗回复一个表情。

“我觉得她挺热情的,我跟她说什么她都仔细听,还很可爱。”康生却这么说。

花崇挑了一下眉,“聊过几次之后,你决定追她?”

“我跟她提过,她说大家先当朋友处着试试。”康生说:“她总说她没有找到工作,现在确定关系不合适。”

花崇说:“听上去是个合理的理由。”

“但我不在乎啊,她没有工作我可以养她。”康生这话说得有些大男子意思,“但她还是不肯。我确实去过她家里,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过去给她送吃的,和她聊会儿天。”

花崇说:“夜里12点也是?”

康生噎了下,“她给我打电话说饿。她经常半夜画画。”

既然提到了画画,花崇索性顺着问:“易茗有没有给你说过她为什么要辞职?是因为想转行做美术?”

康生点头,“她说以前的生活太闷了,想做点小时候想做的事。”

易茗小时候喜欢画画?但易茗的家人没有提到这一点。

花崇又问:“易茗抱怨过工作难找吗?”

“这没有。”康生神色有些暗淡,“我们在一起,其实是我说得比较多。”

“她也没有说过她家里的情况?”

“没有。”

花崇站起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又回到康生面前,“我比较好奇,从易茗失踪到我们找到你,你都没有联系过易茗。你不是在追她吗?”

康生本来已经有些放松了,问题忽然绕回去,他的肢体反应和表情忽然僵硬起来。

花崇盯着他,缓缓道:“是什么原因?”

“我……我就是觉得累了。”康生看上去很沮丧,“我追她那么久,不是随便玩玩,我奔着结婚去的,她一直不给我个明确答复,我耗不起了。10月中旬我和她见过面,吃了顿海鲜煲,我又跟她提处朋友的事,她还是那样样子,我当时心就挺冷的。后来回去又给她发了几天信息,就算了。”

花崇说:“算了?”

“就慢慢冷下去吧。”康生说:“我听人说,有些女的就这样,你冷了,她反而倒回来追你……”

做记录的是一名女警,闻言看了康生一眼。康生注意到她的目光,低下头去。

花崇说:“易茗遇害的10月31日,那天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康生一紧张就瞪眼,“你们怀疑我杀了她?不是我!我至于吗?”

“你这么急着给自己扣上帽子?”花崇平静道:“在易茗的人际关系里,你是比较特殊的一位,我有责任查清楚在易茗遇害时,你的行踪。”

“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睡觉。”康生说:“哪天都一样。”

“是吗?”花崇说:“你住在第栏街的老小区里,你平时上下班会从小区右侧的一个摄像头下经过,但是31号当天,那个摄像头捕捉到你上班,却没有拍到你下班。”

康生惊讶地张开嘴。

花崇问:“所以31号下班之后,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沉默了一分多钟,康生说:“我真没去干什么,我真回家了。唉你这怎么不信?我不是每天都从那里走,我们小区没人管,爱走哪走哪!”

爱走哪走哪的确不算问题,可正好是易茗遇害当天康生没有从走惯的路上经过,这就让人无法不在意。

问询告一段落,花崇回到临时办公室。孟奇友赶来说,徐雁和姜晓晓情绪平复之后也交待了一些易茗的情况。

徐雁说,念大学时,她与易茗在海报社团认识,关系说不上多好,只是彼此知道这么个人,大四时出了传销的事,整个凤大闹得沸沸扬扬的,她过了挺久才从同学那里得知易茗也是受害人,觉得奇怪,易茗怎么会上这种当。

两人真正熟悉起来是毕业2年后的社团聚会。踏上社会后同班同学都很难聚起来,更别说社团同学,去的人不到10个,吃饭玩桌游,一天相处下来,徐雁意外地发现和易茗能够聊到一块儿去,加了联系方式,后来经常聊天,约出来玩。

“辞职的事她和我商量过,就是觉得年纪不小了,想做做自己。”徐雁说:“我们都喜欢画画,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加入海报社了。但是她这几个月找工作确实不顺利,我觉得她都有点抑郁了。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被人给害死……”

徐雁还说,易茗从来不提自己的家庭,有次易茗说再找不到工作,房租都要付不起了,她无意间提了句让家里支援一下,易茗马上就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