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花(02)(第2/2页)

3天前,齐束镇下过雨,雨水是嫌疑人最好的帮手,足以清除掉重要痕迹。

“被害人手部皮肤小部分脱落,呈手套状,目前还无法全部脱下。齐束镇温差大,近期白天的温度在28到30℃之间,夜间降至6到10℃。”裴情正在对尸体进行初步检查,见到被害人之后,他几乎是瞬间就沉静下来,神情异常专注,“综合气温和湿度判断,案发时间在10天以上。”

“10天。”柳至秦道:“10天以前,齐束镇的油菜花花期还没到。这人的身份难道不是游客?克队,镇里有没有失踪案?”

克勇摇头,“齐束镇就这么大,第一轮摸排我们已经做过了,这人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花崇环视四周。

据克勇介绍,这样的砖房在油菜花田附近有不少,是农民们自己盖的,为的是就近休息和存放农具。

砖房虽然不好看,但在雪山与花田间却显得和谐、古朴,所以偶尔有游人会前去一探究竟,甚至在里面小憩。

受害人不是当地人,是主动还是被诱导进入砖房?

受害人浑身一丝不挂,砖房里也看不到任何属于她的物品。显然,有人在她死后,拿走了她的所有个人物品。

这个人可能是凶手,也可能另有其人。

找不到个人物品,受害人的身份就不容易判断,得回去做DNA和指纹比对。

柳至秦走到墙角,蹲下,捻起一戳泥土,“海梓。”

海梓回头,“嗯?”

“你看看这是什么?”柳至秦将泥土拿得更近,“好像裹着什么东西。”

被害人附近的泥土被血浸透,捏上去沙沙作响,但柳至秦手上的这一团和其他泥土质地不同,像是还掺杂着人体组织。

海梓看上去很年轻,皮小孩一个,实际年纪却也快三十了。

他观察片刻,否定柳至秦的猜测,“不是皮肤组织,像什么碎屑。”

“碎屑?”

“柳哥,你眼神太精了,这说不定是凶手鞋纹里掉出来的碎屑。我一会儿带回去做检验,也许是个大线索。”

柳至秦嗯了声,转向裴情和花崇。

“从喷溅的血迹看,这里毫无疑问就是第一现场。”裴情一寸一寸按压被害人的手臂,观察被缝合的地方,“凶手过于残忍了。”

花崇道:“因为被害人是在活着时被切割?”

尸体上的伤分为生前伤和死后伤,判断的基本依据是有无生活反应。

花崇虽不是法医,但见过大量尸体,能够分辨两种性质不同的伤。

“奇怪。”他抬起被害人的足部,凝视片刻道:“有生活反应,但好像没有挣扎痕迹。”

“不应该啊。被切开肌肉,人的本能反应一定是挣扎。”裴情说完立马想到一种可能:“除非她无法动弹!不是被束缚的那种,是没有知觉!”

花崇挑眉:“被注射麻药?”

裴情立即将尸体翻过来,熟练地按住脊柱。

尸体正在腐烂,这一翻,尸臭就更加浓郁。

但队员们早就习以为常,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被害人很瘦,无需将身体掰成弓形,就能清晰看到脊柱的形状。

“果然是!”裴情撑压着后腰一块皮肤,“花队,这里有大口径针孔。做腰部以下麻醉的手术,麻药的注射位置就在这里。”

“凶手给被害人注射麻药,起效后切开她的腿……”花崇视线上移,注意到双臂和腹部的伤。

和腿部相比,这几处伤周围有明显挣扎痕迹,创口也更大,说明当时受害人有知觉,死亡之前曾经承受巨大切肢剖腹之痛。

“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花崇说:“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对被害人抱有极大的恨意。既然如此,注射麻药就纯属多此一举。”

“何止。”柳至秦走过来,“将尸体缝合也是多此一举。”

花崇:“缝合还可以理解为一种对凶手来说必不可少的仪式性,但麻醉下半身不麻醉上半身,这我想不明白。对了,裴情,我现在有两个推断——凶手和将肢体缝合起来的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个人。从缝合处的情况能不能下一个初步判断?”

“缝合处的生活反应,腹部这一条最弱。”裴情指着那道蜈蚣般的缝合线,“这是最后被缝合的地方,被害人当时已经死亡,或者濒临死亡。我觉得单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同一个人,缝合如果不是另有目的,就是满足凶手的恶趣味。”

柳至秦则道:“我也倾向于认为是同一个人。假设有另一个人存在,不合逻辑的地方就更多。”

花崇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立即下结论。

“我得把尸体带回去做解剖。”裴情冲海梓嚎道:“同学,帮个忙。”

海梓一个白眼翻过去,“我让你等我你不等,现在搬尸体想起我了?告诉你——没,门儿!”

柳至秦已经习惯了两只猴子的对手戏,“我来吧。”

裴情却说:“柳哥,你不能惯着他!让他搬,他就得搬!”

柳至秦顿了下,哭笑不得,“我……惯着海梓?”

没有。

不至于。

“惯”这个字感情色彩过于浓重,非要说他惯着谁,那自然也是在场的另一位。

花崇摘下手套,扭头就与柳至秦的视线撞个正好。

兢兢业业的花队没参与刚才的斗嘴,在咬文嚼字这件事上也毫无天赋,根本没注意到那个“惯”字。

柳至秦的目光温存而略有深意,花崇愣了下,“嗯?”

柳至秦笑着摇头,“没事。”

看看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