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刺杀

李朔拜访了林如海,林如海派府中得力下人在江南低调追查八年前的李母的下落。

林家管家记起扬州一带的过去的一些人牙子,因为他们刚来扬州时,老管家也要向人牙子买人的。所以那老管家终于甄别出了当年负责去府衙带李家女眷的人牙子,老管家多留了心眼,没有和外人说李家的婆婆的儿子当了侯爷。唯恐这些人牙子会惧怕定北侯的权势而隐瞒真相,因为卖人时总不及可能是和颜悦色的,他们极有可能得罪了李家女眷。

人牙子经手的人太多了,多年前卖人的记忆会互串,但是他们在江南的行走路线是比较有规律的,也所倒能记起一些路线和三批疑似李家女眷的人。

林如海的人凭此线索追查半月,终于在镇江的一家商户府里找到了李母,核实了她从前的住址、亡夫名字、儿子名字生辰,一切就不会弄错了。

却说李家嫂子当年还年轻,有七分颜色,便做了那商户老爷的一房贱妾,那侄女儿今年十五,因为颜色不借,当作商户养女送去了县太爷家的给那大公子当姨娘,那母女就一时不方便接回来了。

所以林如海派去的人只先以林家官位和重金向商户买了李母,接回了李母回到扬州。

李母虽然才五十岁,却已经白发苍苍,她在商户家里做的浆洗婆子,原来的大儿媳当了商户贱妾后对她并不好。

李母当年做婆婆时多少总有点拿婆婆的架子,又总念着大儿子,而那媳妇深恨先夫犯事,连累得一家子。那件事是这样的:当年李朔的兄长李南在城中做长工,认识了与几个泼皮朋友。一日李南和泼皮朋友一起玩,听一个泼发说发现了一支外地行商的运银小队,泼皮们便起了贪念并裹协李南一起谋事,否则就要捆他以防机密外泄。当时李南自己也心动,又遇上从家里来看他的小弟李朔,于是他们便骗了什么都不懂的弟弟为他们放风。结果所有人都被官府抓住了。因为这运银小队不是什么行商,而是江南一些贪官秘密献给先太子的孝敬。

本朝死刑是比较慎重的,必要送刑部核准,但是别的刑罚是不用的,那些贪官们见银子没有丢失,并不想声张,便让当时的扬州知府判了流放边疆苦寒之地。几个泼皮被流放西北,而李氏兄弟流放辽东,他们的家人则打入了贱籍被发卖。

李氏兄弟发配辽东垦荒,结果又被强征当了兵,李南病死,而原来的李朔在病中被现代特种兵连长李朔穿越了。

李母被安置在林母西院,林母虽然没有主母,但是林如海到底还有两房老妾,其中良妾冯姨娘安排了人精心服侍李母,李母也是受宠若惊。

林如海再请了李朔来府里,安排李朔与李母相见,母子重逢,泪眼汪汪。李朔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虽然对李母没有多少深的感情,但也怜惜她一个寡妇养大原主,还被儿子交友不慎和犯错所连累。李朔也想尽到这个身份的责任。

当然,一直谋算娶林黛玉的林朔也是故意欠下林如海一个大人情,便和李母说多亏林如海扬州巡盐御史任上已久,才能记起从前的一些人,找着了她。

李朔说起大哥七年前就死了,李母更是哀痛欲绝。

李母哀痛之后又被强大的惊喜所震撼,小儿子已经贵为定北侯,如今皇恩尤重,让他回乡祭祖,再接了她回京去做老太君奉养。

李母吃过太多的苦,但是她余下的日子就有数不尽的富贵了,只要她不作。

林如海设宴款待李家母子,宴上林如海却撑不住了咳出血来,手忙脚乱请大夫。

李朔虽然通晓外伤处理的知识,但是对林如海这种脏腑五衰的病没有办法。脏腑五衰不像西医一样,可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是人体的生气将绝,只用人参等补药吊着命。

……

却说迎春和司马煊一行人在六月中旬低调抵达扬州。凌菲也算是不同时空的“故地重游”,颇有些感慨。沈绰姿是没有在扬州久居过的,但是张素却在扬州久居过。

时代虽然不同,但是一样非常繁华,他们三艘乌篷船在码头许久也未轮到靠岸。

迎春和司马煊站在船头,迎春道:“你是不记得了,当年我就是在扬州历练的,那时候你心里有我,不过开始时就是不承认。”

司马煊说:“你一个女人历练什么?”

迎春说:“我不用吃饭呀?我又不是什么龙孙凤子,普通人生存就用尽了一切力气了。”

司马煊说:“‘他’不好好照顾你吗?”

迎春说:“其实‘照顾’是一个谎言,是一靠文化,我从来不信。男子的什么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结果最后父母朋友都不能靠。女子也一样,父兄、丈夫真能靠吗?”

司马煊蹙眉,说:“那么爱呢,置于何地?”

迎春道:“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拥有倾国倾城貌的,人们所向往的爱情故事里,对女人的要求必须是倾国倾城。祝英台、崔莺莺、杜丽娘不都是这样?”

司马煊道:“难道你从前长得很丑?”

迎春白了他一眼,说:“你根本就没有明白我讲什么。”

司马煊说:“怎么不明白了?你没有倾国倾城貌,所以要历练出本事,便像钟无艳一样有才无貌。”

迎春一掌拍去,骂道:“你才钟无艳呢!”

司马煊举手一搁,两人手腕交叉,迎春还想给他点厉害瞧瞧,却在这时轮到他们靠岸了。

他们没有住驿站,而是在扬州一家客栈住下来,要暗中查访江南赋税上的事以及几位王爷在江南的触角。

江南的利益就是被这些官员截取了,肥了王爷们和贪官的私库,早被官员借空的国库嗷嗷待哺,新皇手上没有钱,什么事都难办。

上皇虽然还眷恋权力,但是当年他会选新皇登基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再选一个铺张贪墨肥私风的继承人,司马氏的江山也要崩溃。上皇是自己没有精力收拾烂摊子,就留给了儿子。

江南的盐铁税、商业税流失,田地被官员和亲眷非法侵占,田赋流失也十分严重。

司马煊便要先从私盐入手,他的下属官员宋谦提义去商行潜伏摸底,偷出账本。

司马煊并没有多少信任林如海,虽然林如海在任上已经熬干心血。

迎春说:“商行怎么可能让生面孔的人接触机密?况且以扬州为中转站,运到外地的私盐又怎么说?”

宋谦道:“王妃觉得到什么地方查最好?”

迎春说:“先不想到什么地方查,而是让我们团队明确目的、使命、价值观,也就是皇上要查到什么程度,我们查到底,朝廷认账吗?不说清楚,兄弟们办事时心中没底。”

司马煊道:“皇上已经派我们来追查此事,皇上的态度还不够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