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2页)

从第一次睁眼到现在能弹手,外人眼里大概就是几天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太漫长、太漫长了。

医生检查后,给出的解释依然很客观,先让柳小满不要激动,爷爷依然处于浅昏迷的状态,后续的恢复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希望依然有限。

柳小满这次没太被影响,他什么也不想了,就专心配合医院的全部治疗。爷爷有一点儿康复就算一点儿,哪怕真就这么着了,他也不在乎。

小时候爷爷怎么养他,以后他就怎么拼命去养着爷爷。

只要不像梦里那样,爷爷自己没了求生意志,只要他还有爷爷,就够了。

开学前的最后几天,时间在这点儿希冀带来的欢欣里飞速晃过。

夏良继续陪着他,像之前一样,俩人还住在那间小屋子里,每天早上去替柳勇,在医院待一天,傍晚梅姨再过来替他。

晚上回去就去凑在一块儿说话,点东西回来吃,或者出去吃,吃完在附近随便逛逛,当散步。

散一会儿就得回去,柳小满要写作业,作业写完了也要自己找练习写,赶在开学前还有时间,争分夺秒地写。

开学的氛围已经很明晰地袭来了,连李猛最近在群里说话都不止是漫天扯皮,和王朝俩人开始预定他的寒假作业,约着报道那天早点儿过去,必须交的那几门课得早点儿补。

柳小满答应了,小半个月没见,他还真的有点儿想他们。

四个人一块儿去卫生区扫地,晚自习跟夏良在后排听着他们斗嘴,早读课前后左右除了他睡趴下一片……一个寒假而已,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竟然都成了曾经无忧无虑的好时光。

“良哥。”把最后一天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做完,柳小满舒出口气,喊了夏良一声。

“嗯。”夏良在窗台前应着,他搁下笔过去找他,抱了抱夏良的腰。

“你作业是不是一笔没写?”他伸手掀开夏良的衣摆。

“问作业的事儿,掀我衣服干嘛?”夏良嘴上说着,转身往窗台上一靠,方便柳小满动手。

“我看看你胯上好没好。”柳小满往他胯骨上摸摸。

刚摸了两下,夏良抬手把他抱住了。

抱得很深,他比柳小满高一头,靠坐在窗台上也高,这么一抱,柳小满相当于被他扣在了怀里。

柳小满微微仰头用下巴垫着夏良的肩,把手搁在夏良后背上捋了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天夏良虽然跟他说话开玩笑都跟以前一样,但他总有种说不来的感觉,夏良的心情并不好。

“良哥,”柳小满又喊了他一声,“你一直在这儿不回家,真没事儿么?”

“没事儿。”夏良亲亲他的脖子,把他放开。

“你要是有心事,得告诉我。”柳小满认真地看着他。

他想逗夏良开心,像平时夏良逗他那样。想了想,他搓搓夏良的胳膊,又说:“你告诉我我才好疼疼你。”

“疼疼我?”夏良果然笑了。

“是啊,‘良哥疼疼我吧’,不是之前你说的么。”柳小满也笑,“现在咱俩调个个儿。”

“你怎么疼我?”夏良问他。

柳小满脑子里很不健康地闪过一系列想法,他当然不好意思开口,只敢接着在嘴上逞能:“你定。”

他以为夏良会说亲一口,或者做点儿什么耍流氓的事儿,柳小满没意见,这几天也没少抱少摸。

但他真的没想到,夏良看了他一会儿,说出来的竟然是:“去抓娃娃吧。”

“现在?”柳小满看看时间,刚过八点,应该也来得及。

“嗯。”夏良说走就走,站起来拉着他去换衣服。

他们去的还是上次李猛过生日唱歌的那家商场,从这里过去要比从家去近得多,从民宿出门到走进商场大门,一共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这个时间果然还很热闹,买东西的人不多,大多是吃饭和看电影。

柳小满还是第一次在晚上来商场,他最近没有心情出门,去哪都是脚步匆匆,这会儿突然来晃一圈,看着身边往来惬意的人群,觉出了些恍如隔世的轻松。

找到那个阻碍着电梯口的巨大抓娃娃机,柳小满看着它就没忍住笑了起来。

“就因为它挡着,这个口的人还是这么少。”他过去在机子上拍了拍,扭头对夏良说。

夏良的目光一直追在柳小满身上,很沉默,目光对上了才勾了一下嘴角,过去扫了下码。

“想要哪个。”他像上次一样,站在柳小满身后,望着娃娃机背板镜子上映出来的柳小满。

柳小满挺认真地看了一圈,机子里的娃娃跟上次他们抓的时候不一样了,没了大章鱼,换成许多他认不出来的玩偶形象。

“那个吧。”他看了半天也没选出称心的,怎么看都没有大章鱼顺眼,就随便指了个离出货口最近的丑向日葵。

夏良看了一眼,攥上手柄。

柳小满握住另外一根,他很专注地配合着夏良的角度,这次比上次有经验,很快就定好了位。

“快拍!”他不敢乱动,头也没回地对夏良说。

夏良的目光重新从操控手挪到镜子里的柳小满脸上,现在的柳小满很专注,眼睛里亮晶晶的,盯着他的向日葵。

确定钮拍下去后,机械手伴着音乐“吱吱嘎嘎”地开始伸展。

“柳小满。”夏良听见自己的声音裹在其中,明明很沙哑,传递到耳朵里却是可恶的清晰。

柳小满还在盯着下降的机械手,听见夏良喊他,嘴角卧着一点儿期待的笑意,也从镜子里望向夏良。

“我要转学了。”夏良看着他。

柳小满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持续地盯着夏良。

夏良没有表情地跟他对视,不是在开玩笑。

柳小满眨了眨眼,那点儿笑意很茫然地消退下去,他张张嘴“啊”了一声,之后很半天都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