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下聘礼

他父母下午乘火车回家,中午陆远非做东回请,以茶代酒,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送行饭。

虽然夏云则这个倒霉催的仍是话题中心,不过这次他不再当饼干小夹芯了,而是一屁股坐到陆远非那边,跟哥哥一唱一和地套他便宜爹妈的话。

多套些料,有备无患,毕竟春节他还要回家过年,要是见了亲戚朋友一个也不认识,陈女士大概会把他的天灵盖抠下来。

饭桌上,他爸妈果然又提到让他积极看房,不要仗着小陆人好就赖在人家里不挪窝,万一小陆想把女朋友带回家,那该多么不方便呀。

夏云则老实听训,心里呵呵,敢带新欢回来,第三条腿打断。

“不会的。”陆远非及时挺身而出替他挡枪,“我是不婚主义者,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女朋友是不可能有的,男朋友倒是已经在他家里和心里安营扎寨了。

夏云则低头抿嘴偷着乐,从背包里掏出陈女士之前留下的银行卡塞还给她,说:“我现在开始攒钱了,也没看到中意的房子,这钱暂时用不着,你先去股市抄个底吧。”

陆远非差点被一口茶水呛着,瞠目结舌地看向小教练。

行啊这个小空降兵真是逮着什么学什么,对现代社会研究得很全面啊!

陈女士一瞪眼,又想按头让他去买房,夏云则装出一脸左右为难,吞吞吐吐地说:“之前有人拉我投资P2P……”

陈女士闪电般把卡收了回去,横眉怒目:“谁敢坑到我儿子头上?以后你少跟那些狐朋狗友来往,遇事动动脑子,多向你陆哥学习。”

陆哥已经闷笑得肚子疼了,艰难地挤出一句:“彼此彼此,互相学习。”

就小教练这现学现卖的聪明急智和出神入化的甩锅能力,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夏云则瞪了他一眼,那表情明摆着威胁他敢拆台就分居。

陆远非只好压下喷薄的笑意,正色道:“买房是一辈子的事,是该慎重些,我帮他留意着,请叔叔阿姨放心,房子会有的。”

“行吧。”陈女士知道大城市的青年普遍晚婚,再加上有陆远非这么个单身老狗在旁边晃悠,衬托出她儿子鲜嫩得像水葱一样,倒让人不急着催婚了。

“晚几年结婚也行。”她算算时间,“等我跟你爸退休以后,还能过来帮你带孩子。”

夏云则下巴和鸡皮疙瘩一起掉了下来,讷讷地说:“也不用想得那么长远吧……”

他已经不敢看自家男朋友了,陆远非的目光带着火星子,几乎在他身上灼出两个洞来。

幸好火车不等人,让他妈来不及再对他耳提面命,到点乖乖上火车,隔着车窗挥手告别。

目送列车开走,夏云则拉过陆远非的手揉揉自己笑僵的脸颊,低叹道:“以前没爹娘疼爱,觉得岁月煎熬,现在父母俱在,怎么还是这么劳心费力?”

陆远非顺势摸摸他的脑袋,笑问:“你这是突然跟靳臻有共同语言了?”

夏云则“啧”了一声,坚决不承认和那个脑袋进水的小崽子同一阵营:“有什么共同语言?他老子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我是被宫女太监养大的,认识爹娘才几天呀?”

“所以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陆远非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出站,安抚道:“亲缘关系顺其自然,我希望你享受它,而不是惧怕它。”

夏云则赖赖皮皮地偎在他身上,扭过脸来嗔他一眼:“你帅你有理,我只听你的就是了。”

“这么乖?”陆远非眼眸含笑,声音带了点哑,夏云则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赶忙补充道:“你不能催我买房啊!”

“不催。”陆远非开门把他塞进车里,“房子会有的。”

当时他还没品出这句话的意思,回到家先跑到厨房找零食吃——中午光顾着斗智斗勇了饭都没吃饱。

陆远非从他身后贴了过来,手臂撑在身侧,将他推抵在料理台上,收紧怀抱,声音沉哑:“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夏云则眼角泛出点点泪光,手抖得筷子都拿不住。

是谁说老男人慢热的?这分明是个火药桶,弹个火星子进去就爆了。

第二天假期结束,他又没去上班,不是因为被烧得尸骨无存,而是被陆远非拎回忻河老家,处理真正的老房子。

他没精打采地呵欠连连,直到被拖进房产交易大厅才如遭雷击般回过神来,要不是被陆远非扣住手腕,绝对当场撒丫子就跑。

“跑什么?”陆远非沉着脸瞪他,神情不悦:“你不是说过喜欢这宅子?”

夏云则耷拉着眉眼,委委屈屈地看他,哼唧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再喜欢也不能端你的老巢啊!”

陆远非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都不带提前商量的,就要把老家的祖宅过户给他,而且是强迫推销,不要还不行。

“什么你的我的。”现代房主不高兴了,揽住他的脖子往怀里一带,附到耳边轻声说:“就当是聘礼,小公主。”

臭男人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就动不动拿这三个字来臊他,直打七寸,一捏就准。

低沉磁性的声音让夏云则浑身发抖四肢无力,像中了蛊一样对陆远非言听计从,乖乖地交出证件,在表格上签名。

为了过户顺利,陆远非还叫了个在本地当中介的朋友,一路带领各项流程,替他们省了不少时间。

“那么好的房子,真舍得转让?”朋友啧啧感叹,把陆远非拉到一边,小声说:“我这边打听到的风声,那一片说不定要规划,你可要考虑清楚。”

陆远非含笑看了夏云则一眼,说:“债主催得紧,我也没办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小教练者,黑锅满天飞。

被债主逼到卖房子,不是涉黄就是赌,朋友眼神有些异样,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说:“放心,我替你保密。”

“别啊。”陆远非把一个大红包塞给他,“该知道的人,总要知道的。”

朋友恍然大悟,又做了个给嘴巴加扩音器的动作,嬉笑道:“陆哥瞧我的吧。”

啧啧,陆哥这是欠了人家多少,对这个债主可真是掏心掏肝,连税费都没让他掏一毛钱。

所有手续办完,陆远非谢过朋友,拉着小教练打道回府。

按照正常的工作流程,年前夏云则就可以过来领产权证明,尘埃落定,变成一颗没缝的鸡蛋,让他舅舅家想叮也没处下嘴。

夏云则整个人都是懵的,行尸走肉一样被他挪来挪去,上了车才魂兮归来,那表情似嗔似怨,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

没什么浪漫细胞的铁血硬汉有些纳闷,问:“你怎么不高兴?”

夏云则仰起脸,把泪往肚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