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篡国(第2/3页)

胡说八道,无中生有!皇帝、慕祐景和文永聚三人皆是瞪大了眼睛。

慕祐景上前了一步,立刻反驳道:“本宫没有逼宫谋反,高则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空口白话地污蔑本宫。你是何居心!!”

慕祐景的声音铿锵有力,正气凛然。

皇帝气得嘴角直哆嗦,脸色铁青,对着高则禄颤声道:“是朕……宣的三皇子,你们都给朕……退下!”

不过是短短几句话,皇帝喘得更厉害了,胸膛起伏不已,好像随时会接不上气似的。

文永聚连忙去给皇帝顺气。

高则禄微微一笑,恍若未闻,再次下令道:“还不赶紧拿人!”

他身后的两个羽林卫立即领命上前,朝慕祐景逼近,慕祐景带来的那个小内侍连忙挡在了主子身前。

其中一个羽林卫一脚踢开了那个小内侍,那小内侍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腰撞到了不远处的一把圈椅上,发出一记痛苦的闷哼声,摔倒在地。

跟着,两个羽林卫三两下就制服了慕祐景。

场面一团乱。

这一幕看得皇帝更怒,虚弱的身子如风雨中的残叶颤抖不已。

“高则禄,你这是要谋反吗?!”文永聚双目充血地瞪着高则禄,慷慨激昂地又斥道,“你们羽林卫隶属上十二卫,乃是皇上的侍卫禁军,理应护卫皇上。可你,你被一个阉人利用,目无君上,谋逆犯上,你们这帮乱臣贼子!”

文永聚越来越激动,几乎喊破了音。

高则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说来是文公公放三皇子殿下进来的吧?你与他莫非是一伙的?”

“来人,也拿下文公公!”

话落的同时,又有个另个羽林卫面目森冷地冲了进来,轻而易举也把文永聚给拿下了。

皇帝只觉得浑身发寒,嘴里喃喃地叫着:“放肆……放肆……”

慕祐景不死心地挣扎着,叫嚣着:“放开本宫!”

“父皇已经立了本宫是太子,诏书就在此,本宫是太子,本宫没有谋反,你们才是犯上的罪臣!”

高则禄又朝龙榻走近了两步,目光轻飘飘地在案几上的那道诏书上扫过,随手弹了下手指,再次下令道:“还不就赶紧把诏书收好!”

羽林卫副指挥使即刻领命,上前把那道诏书收了起来。

高则禄摇头又叹气,不敢苟同地说道:“三皇子殿下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还伪造诏书,逼迫皇上按手印,实在是罪大恶极!”

副指挥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那份诏书,点头道:“是啊。简直是胆大包天,幸而指挥使明察秋毫!”

“你……你们这是贼喊捉贼!”慕祐景又气又急,俊逸的面庞涨得通红一片。

皇帝更怒,双眸几乎瞠到极致,那浑浊的眼睛中布满了一道道血丝,甚是可怖。

他人还在这里呢,他还活着呢,这些个奸佞就敢当着自己的面颠倒是非黑白了!

“岑隐那阉人……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皇帝咬牙切齿地怒骂,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撕裂了,“你们一个个……眼里还……有没有朕!谋逆……可是死罪!”

皇帝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含糊不清,但在场的人还是都能听明白的。

寝宫内的空气紧绷,火花四射。

对于皇帝的威逼恐吓,高则禄毫不动容,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梢,双眸幽深如潭,仿佛在看一个胡闹的病患般。

高则禄又叹了口气,嘲讽地摇头道:“哎,皇上都被三皇子殿下气糊涂了。还不把速速人押下去,免得皇上龙体有碍。”

“……”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连咳了数声,歪斜的身子撞到了榻上那个小案几,砚台翻倒,上面的墨汁在明黄色的薄被上流淌开来,一直蔓延到他雪白的中衣上。

一滩滩乌黑的墨渍触目惊心。

而这个时候,已经无人顾得上这个了,也包括皇帝自己。

文永聚直愣愣地瞪着高则禄,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上十二卫从大盛朝建立之初,就是一支由皇帝亲自掌控的禁卫军,独立于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所管辖之外,皇帝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锦衣卫也属于上十二卫,但是锦衣卫的主要职能与其他十一位不同,除了护驾外,他们负责更多的是侦察、逮捕、审问等等,因为其职责与东厂有一定的重叠,过去皇帝时常让锦衣卫听命岑隐差遣,也因此岑隐才能完全控制住锦衣卫。

其他十一卫就不是岑隐能轻易插手的了,没有皇帝的诏书与令牌,就是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也都差遣不了上十二卫。

羽林卫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围住了养心殿,还要把三皇子也拿下,不可能不惊动其他几卫的人,可是他们都毫无动静,外面一片风平浪静。

也就说,岑隐真的把上十二卫都控制住了!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文永聚就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腾而起,急速地扩散至四肢百骸。

掌控上十二卫意味着什么?!

那代表着,一旦岑隐要逼宫的话,那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这个皇宫其实已经完全在岑隐的控制下。

文永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粘在蛛网上的飞虫,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文永聚浑身一软,像是烂泥般瘫下,不再挣扎,也不再叫骂。

就算他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的,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这一刻,文永聚只觉得四周都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皇帝的呼吸愈发浓重急促,双目混乱,艰难、虚弱而又愤怒地质问道:“高则……禄,为什么?”

明明是自己提拔他为羽林卫指挥使,明明自己对他有知遇之恩,可是高则禄居然背叛了自己,投效了岑隐这阉人!

高则禄面无表情地看着距离他不足一丈的皇帝,凝视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皇帝。

他看来变了,不过那只是外表,在这副丑陋的皮囊之下,他还是那个皇帝,过去的那个皇帝!

皇帝看着高则禄的眼睛,只觉得看到的像是结了冰的湖面似的,寒气丝丝缕缕地自心口升腾而起。

即便对方没有说话,皇帝也能感受到高则禄对自己的憎恶。

须臾,高则禄平静地开口道:“七年前,两广一带,有倭寇勾结南洋海匪为患,海匪上岸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残杀了无数百姓。”

“然而,海匪机变,一旦事成,绝不留恋,即刻逃亡海上,而信州卫的海船落后,每每让海匪逃走,甚至反被海匪追击,死伤惨重。”

“彼时,信州总兵请求朝廷支援,照道理说,闽州距离信州最近,可是朝廷迟迟没有回应……”

“之后,海匪报复,信州、桂州十几万将士人死伤大半!”

他也曾经在信州卫任了四年的指挥同知,当年他们曾几度上报朝廷希望拨下新的海船,却屡屡因为国库空虚被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