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知不知道,你被送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让我担心死了。”

萧瑟瑟伏在白顾黔胸口,闷声说着。

“……”

白顾黔没出声,她也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不以为意地继续自说自话:“现在还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刚才你是做噩梦了吗?一直在发热流汗。”

说完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胸口,热汗已经把领口打湿,一吹风就变得冰凉沁手。

怕他时热时冷感冒,萧瑟瑟连忙拿起毛巾垫到领口,刚要帮他解衣服,就被白顾黔捏住了手腕。

“……怎么了?”萧瑟瑟疑惑地抬起头来。

她刚哭过的两只杏眼红得像兔子,脸上也还留有泪痕,却没反应过来去擦,迎面就对上白顾黔那双淡褐色眼睛,明明已经看过很多次,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让萧瑟瑟心里没由来地一突。

又是那种阴冷不带感情的眼神,好像回到了他们初见的那次,白顾黔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带着警惕和防备。

而现在他的眼神中似乎又多了一些东西,满满的侵略和压迫感,令萧瑟瑟感到不适。

正愣神,他却忽然神色冷漠地开口。

“别碰我……”语气是强硬的,嘶哑的声线却让这句话的威力大打折扣。

兴许是麻醉药效还有余威,他只能微微支起手,却还是执拗地将萧瑟瑟地手推开了……

“为什么……”萧瑟瑟直接愣在当场,自打穿越后白顾黔还从来没有用这样冷漠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她想了想,忽然睁大眼睛,伸出另一只手探向白顾黔的额头:“阿黔,你该不会是病糊涂了吧……”

白顾黔的额头很冰凉,完全没有发烧的迹象,他就像慢半拍似的,在萧瑟瑟摸到了额头后,才蹙紧浓眉……

就在萧瑟瑟以为他又要推开自己的时候,他却忽然闭上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手捂住头部开始痛苦地低吟起来……

“你头又开始痛了?”萧瑟瑟心里着急,将刚才的异样抛之脑后,连忙在床边坐下,抱住白顾黔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你不要去挠头,我帮你揉揉。”她柔声安慰,想伸手去阻止白顾黔虐待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被他挠了一下。

还好白顾黔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只是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子而已。

萧瑟瑟没去在意,只耐着性子抱住白顾黔的手,一边用另一只手给他按压头顶。

他应该是痛极了,从萧瑟瑟的角度看去,他脸色时青时白,甚至能看见额头上凸起的青筋。

和上次发作不同的是,这次白顾黔眼中没有光,疼痛让他瞳孔扩张,失神地盯着天花板某一处。

但好在萧瑟瑟的安抚并非没有效果,她指腹柔软带着暖意,与白顾黔身上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揉捏在伤疤处,很快就缓解了他的疼痛。

痛苦的人都容易找寻让自己舒适的方式,白顾黔从最开始的挣扎到后来也逐渐安静下来。

时间在悄悄逝去,白顾黔冰凉的额头也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望着半空中失神的双眸眨了眨,渐渐找回神智,稍稍一抬眼便看到萧瑟瑟盈满担心的小脸,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神色复杂。

“阿黔,好点了吗?”萧瑟瑟轻声问,刚才白顾黔的反应着实吓到了她,现在连说话都不自觉小心翼翼起来。

知道他不会回答,萧瑟瑟直接捧起他的脸又追问:“不疼了就点点头,如果还是疼我就给你姐姐打电话,张特助他们不靠谱,你姐姐肯定不会不管你。”

白顾黔在接触到她的手时便浑身一震,唇角有一瞬间要耷拉下去,但在听到她的话后,却眸光微闪停止了挣脱的动作,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瑟瑟片刻,才对她点了点头。

萧瑟瑟心里的石头落地,重重吐出一口气:“不疼了就好,不过你这头痛的病还是该治一治,不然每次都这样钢筋打的身体也受不住。等明天还是跟你姐姐打个电话吧,让她找个医生帮你看看。”

她兀自喃喃,没注意到怀里人逐渐冷凝的脸色。

“不。”他沙哑的声音响起。

“什么不?”萧瑟瑟一怔,低下头发现白顾黔眼神直勾勾地,瞳仁变得幽深,“你是说不给你姐姐打电话吗?为什么呀。”

问出口却又想起上次他听到白诗璃声音时的反应,心里明白了。

“就这么抵触她吗?其实她挺关心你的。”

萧瑟瑟说得认真,白顾黔却枕在她腿上,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萧瑟瑟被这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心里是知道他有多固执的,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索性也不强求了。

“好吧,你说不打就不打吧,等你爷爷那里体检报告出来就知道有没有问题了。”

她习惯性伸手揉了揉白顾黔的头:“刚才出汗把衣服都弄湿了,来,把衣服脱了去洗个澡再睡。”

白顾黔系扣子老是系错,脱衣服时也不按常理解扣子,好几次都把衣服扯烂,没办法,萧瑟瑟只好亲自帮忙,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这会儿她也像往常一样很自然地伸出手帮白顾黔解扣子,然而他却像被什么烫了一下,脸色一变坐起身来。瞪了她一眼,表情愠怒。

还没等萧瑟瑟缓过神来,便下床冲进了卫生间,留她一人坐在原地,手支在半空中,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并不是反应迟钝的人,明显感觉到白顾黔从醒来后对她的态度就变得不一样了,联想到下午的事,她心情纠结起来。

“难道是生我的气了?”

……

没过多久,卫生间里就传出哗哗哗的水声,萧瑟瑟懊恼地叹了口气,起身在衣帽间给白顾黔找了身不用系扣子的睡衣,敲了敲厕所的门。

“阿黔,衣服给你放到床上了,出来记得穿上,别感冒了。”

里头除了水声,没人回答她,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萧瑟瑟对着门抿了抿唇,心里想着:今天也晚了,等明天再说吧。如果真的生气了就给他做一顿好吃的,以白顾黔的小孩子脾气最好哄了。

没了心结,困意再次袭来。萧瑟瑟打了个哈欠对着门口道声晚安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睡觉习惯黑暗幽静的环境,洗漱之后,躺上床没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

萧瑟瑟睡眠质量一向很好,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受了惊吓,居然到晚上就做起噩梦来。

先是光线昏暗的街巷,人来人往谁都看不见她,而后画面一转,周围的人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呆在巷道里,周围的黑暗足够将她吞噬。

萧瑟瑟感到害怕,想离开却抬不起脚。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