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第2/3页)

洞穴开始摇晃起来。

当神眷者们陷入不安时,圣使们动了。

他们共同挥起权杖,嘴里开始吟唱:“圣光照耀,当雪飘落穹顶……”

无数道光明力汇入地底,以一种玄奥的方式联结在一起,地面放出耀眼的白光,柳余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这白光湮没,周身白茫茫一片。

就在这时——

耳边传来路易斯低沉的声音:

“我还要一滴你情人的血,加上铁片。”

“不。”

“你没有权利说不。你的鸟——”

三根灰扑扑的羽毛掉落道她的掌心,羽毛根部还沾着血。

“不过一只鸟。”

“弗格斯小姐,”那沙哑的声音缭绕在耳边、如同鬼魅,“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记住,别拿你自己的血糊弄,我一下就能闻出来。待会见。”

声音消失了。

柳余看向旁边,盖亚的脸,在白光中若隐若现,像美丽的大理石雕塑。

他没听见。

路易斯应该用了某种方法,让他的声音传不到第二个人耳边。

可他要盖亚的血……做什么呢?

如果把斑斑和盖亚·莱斯利放到天平上称一称,毫无疑问,斑斑那只小身体会把天平压垮——柳余几乎立刻拿定了主意。

血,当然是要给。

否则,骗不过路易斯。

圣使们还在吟唱,地底的九芒星阵开始成形。

“盖亚……”

才唤出声,脚下就一空,整个人开始往下坠——手里揪着的衣袍像滑溜的鱼,一下子溜走了。

阿诺德的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

“第二关,也就是最终关,考验的,是信仰。我在那斯雪山的地底留下了六枚光明圣晶,得到圣晶,就算通过。不论是得到一枚,两枚…或者六枚,只要手中有圣晶,都算胜出。当然,胜出者可以是一人,也可以是六人。”

“祝你们好运。”

而显然,好运没有眷顾柳余。

她掉进了一片湖里,沾了水的衣裙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好不容易一只手挣扎着游到岸边,却发现,黑发黑瞳的青年正蹲在岸边。他朝她伸手:

“弗格斯小姐,请让我为您效劳。”

“不用,谢谢。”

柳余冷着脸拍掉了他的手。

她拽住暗河边的水草,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湿漉漉的衣裙包裹着她——幸运的是,她穿的足够多,不算暴露。

路易斯用遗憾的眼神看着她。

柳余站到了一块一人高的岩石旁,借着岩石挡去呼呼而至的风。

“为什么你能进来,路易斯大人?”

“这是秘密……”路易斯“嘘”了一声,走到她身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道,“你要知道,一个堕落种,总是有各种不入流的手段。”

路易斯那张英俊而苍白的脸在这阴暗的地域里,如同鬼魅。

“现在,告诉我,我要的东西是在水里,还是在你的身上。”

“我要先看我的鸟。”

柳余道。

“噢,那只鸟?当然可以。”

路易斯像变魔术一样,手心突然变出一只鸟。

斑斑委委屈屈地耷拉着脑袋,“斑”了一声,几天不见,它身上的鸟毛更加黯淡了。

“我只拔了几根毛,毫发无损。”路易斯手伸进了些、让她看,“不过看起来……你的鸟很胆小。”

斑斑抬起头:

“斑!”

[放屁!你、你这个…丑八怪!邪恶的发臭的脓包!来跟你斑斑大爷打一架啊,斑斑大爷最擅长一个打七个!]

看斑斑还能怼人,柳余就放心了。

“……铁片,还有你情人的血。”

路易斯手一收,斑斑就消失在了眼前。

“收那么快,路易斯大人怕我赖账?”

“不,尊贵的弗格斯小姐怎么会赖账?”路易斯摇摇手指,“我只是……有一点担心,毕竟弗格斯小姐的智慧和狡猾,我早就见识过了。”

“您的无耻和残忍,我也见识过。”

路易斯笑:

“这么说,我们俩……是天生一对?”

柳余被他的眼神看得毛毛的。

“我想,您跟娜塔西才是天生一对。您爱好纯洁,她纯洁。您爱好善良,她善良。”

“……噢,是吗?”路易斯伸手过来,替她将额前湿漉漉的发丝别到耳后,柳余直挺挺地站着,只觉得鸡皮疙瘩一颗一颗生了出来。

“可我最近倒是觉得,带刺的玫瑰更迷人——尤其当她搏命倾情演上一场戏的时候。”

“看来路易斯大人的时间很多。”

“不太多,不过,对上弗格斯小姐,我永远有时间。”路易斯微微低下头来,挨得极近,“在交易之前,我想,先验下货。”

柳余警惕地退了一步。

她摊开手,手心上,是湿漉漉的拇指瓶和一块铁片,打开塞子,在他鼻尖迅速晃过,又塞了回去。

“闻到了吗?”

“噢,这熟悉的、叫人厌恶的味道,是的,没错。”

柳余将铁片和拇指瓶牢牢地握在掌心:

“我要斑斑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斑斑?”路易斯耸了耸肩,“当然可以。”

于是斑斑就被他放到了肩膀,柳余这才发现,它的翅膀耷拉着,像是抬起不来。

路易斯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解释:

“只是一个小法术,等交易成功,我就会解开。”

斑斑黑眼珠子咕噜噜转。

柳余看了它一眼,才继续:

“…还有个条件,您得告诉我,铁片上写了什么。”

她有种直觉,这个铁片很重要。

路易斯大笑了起来:

“我没听错吧,弗格斯小姐?”

“您没听错。”

路易斯嗤笑了一声,板起的脸尤为傲慢矜贵:

“弗格斯小姐,看来,是我的优待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你跟我之间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柳余没被吓住。

“路易斯大人,我想,您很需要这个。”她提起拇指瓶,对着一旁的岩石轻轻磕了下,在路易斯明显的紧张起来时,才收回,“多么脆弱啊,一下就碎了。”

“你在威胁我。”

“是的,我在威胁你。”

“不想要你的鸟了?”

柳余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了起来。

“路易斯大人刚才不是还在说,弗格斯小姐搏命演戏……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赌,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只鸟…让步呢?”

“斑!”

[坏贝比!]

“怎么样?……要不要赌,是你杀我快,还是我弄碎瓶子快?”

路易斯看着她:

“贝莉娅·弗格斯,你知道的,我总是不愿意为难你。”

“所以结论是?”

“我答应你。”他走近她,低下头,态度暧昧而轻忽,“铁片上写的是……”

柳余提高了警惕,记忆珠悄悄地从袖管落到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