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页)

说着话,谢云苔被婢女扶下了马车,后头的马车中,谢长远与苗氏也下了车,苗氏满目忧色:“苏衔,怎么回事?怎的突然下旨让我们出京?”

谢云苔上前:“我一会儿跟爹娘说。”

她原该早些说的,可密旨三天前下来,她这几天便一直在府中忙里忙外地盯着下人打点行李,心里始终想着得空时便要回娘家与爹娘说个明白,最后却是半点空都没有。

苗氏点一点头,看看她又看看苏衔,拉着谢长远先进了客栈去。谢云苔目送爹娘进去,薄唇微抿,凑上前与苏衔一抱:“我想你啦!”

“咿——”刚被放下的阿婧只扯嘴角,“才三天呀,娘怎么这样,还不如我!”

苏衔斜眼:“小丫头懂什么,快去睡觉!”

苏婧一吐舌头,一溜烟也跑进客栈,去追苗氏:“外祖母!我跟外祖母睡!”

谢云苔低笑一声,与苏衔也进了屋去。二人在房中躺下,几日来的心神不宁忽而都化作疲惫翻涌而上,鲜见地说着话就昏睡过去了。

之后数日,皆在路上。谢云苔身怀有孕,不能太过劳累,苏衔便事先安排好了,每天都只有白日赶路,晚上就找个客栈歇下,途中亦一直有陈大夫照料。

谢云苔于是并未觉得太累,倒是苏衔,不仅要赶路,还常要听暗营前来禀话,日日殚精竭虑,眼见着愈发消瘦。

如此缓缓行着,八月初十,一行人终于入了安西,苏衔紧悬的心可算放松了些。

背后之人势力不明,先前这一路上他总要担心是否会遭人暗算。但入了安西便是皇长子的地界,让人放松许多。

这般复又不急不缓地行了四五天,到达安西王府门前时已是八月十四,中秋的前一日。

安西王着人直接引谢云苔和父母去了住处,这住处是方独立的宅子,与安西王府一墙之隔,早先一直空着,听闻苏衔一家要来才又收拾了一番。

“安排得急,若缺什么,着人来跟我说一声。”殷临曜边与苏衔同入王府边道,苏衔啧声:“放心吧,我肯定不客气。”

殷临曜失笑,请他去了正厅,落座,问他:“父皇怎么样了?”

“我离京时情形尚可,一路上也没听说有什么异动,想是暂且无碍。”

“那就好。”殷临曜颔一颔首。苏衔却见他面色发沉,锁眉:“怎么了?”

殷临曜沉默了会儿:“三弟没了。”

苏衔一滞:“什么时候的事?”

“消息昨晚到的我这里。”殷临曜顿了顿声,“说是四天前去的。”

苏衔一时也只得沉默。三皇子,是“疫病”闹起以来没的第三个皇子了。他与三皇子也算交过手,三皇子的母亲淑妃在宫里长宠不衰,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三皇子便将主意打到了谢云苔头上,只是谢云苔没有理他。

除此之外,就是在户部办差时的硬碰硬。那时候苏衔只觉三皇子想事太浅为人太蠢,心里并不将他当回事,后来也不再多想这个人。

可现下,这人说没就没了。

二人相顾无言,良久都不知该说点什么,直到苏衔又开口:“三五七没了……”说着撇一撇嘴,“挑单数杀啊?”

殷临曜挑眉,苏衔摇摇头,敛去笑容:“还剩四和六,若是皇子下毒,大概就是他们两个嫌疑最大了。”

殷临曜略作思忖:“是。”

这人现在必定还活着,可自老八往后的皇子年纪都还偏小,大抵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想了想,殷临曜又说:“可若有宫妃参与其中……”

“那确是说不准了。”苏衔咂嘴,“要不难办呢?”

殷临曜又问:“解药的事,可有消息?”

苏衔摇头:“姑且摸到一个神医,唯他能制这解药。可这神医性格古怪,素来是独行江湖,无人知其行踪。上一次露脸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饶是暗营势大,也不好查。”

更多的话,他未与殷临曜提及。殷临曜听得一声苦叹,拍一拍苏衔肩头:“罢了,你先歇一歇,明日先好好过了中秋。”

苏衔点头,也不多做寒暄就离了王府。去了殷临曜为他们备的宅子,他转了一圈,情绪忽而有那么点古怪。

——中秋,呵。

他好像还没好好过过中秋呢。儿时苏家常爱大贺中秋,可他与他们哪里过得到一起去,厅中就算再热闹,他也觉得与他无关。

后来搬离苏家,府里更是清清静静。前后虽有过数名妾侍,但他也都没心思和她们同贺团圆节,喝着茶吃口月饼也就算将节过了。

但今年他大婚了啊!又赶巧了碰上这种破事,倒让中秋变得有意思起来——不仅小苔和阿婧在,岳父岳母近来也同在一府里住着,团圆节忽而就有了团圆的味道。

苏衔一壁想着一壁进了卧房,春樱在旁忙着拾掇行李,谢云苔立在床边叠几件衣服,他上前,从背后将她一抱:“小苔。”

她停手:“嗯?”

他声音里带着讨好:“明天辛苦你一下?”

“干什么?”她略有点忐忑地转过头看他,觉得他这个口吻不怀好意。

他道:“明天我们做月饼吧!”

谢云苔:“?”

“好不好?”他追问,“你会吗?会的话我们一起做?”

“……”她认认真真地盯了他半晌才敢信他没在诓她,嘴角轻轻扯动,“就这事?”

苏衔:“对啊。”

谢云苔无语地转过身,继续叠衣服了。

——这点事他为什么要用那种口气说!他那个口气,她还以为她怀孕久了他忍不住了呢!

合着就是为吃口月饼?幼稚鬼!

第二日,谢云苔发现他对这个月饼真是兴致勃勃。

前阵子二人为了稳妥,都是谢云苔下厨。但到了安西都是皇长子的人,他们便商量好了让她好好安胎,不必再操心厨房的事了。所以他大约是既想和她一起做月饼又有点不好意思辛苦她,起了个大早,自己跑去跟厨子讨教如何和面去了。

等她起床,面已调好,他正盯着几样食材研究如何调馅。谢云苔侧躺在床上看着他沉肃的模样,直想起来他那日一大早起来算病患数量的事情——仔细想想,那天他好像都没这么深沉。

她于是爬起来,趿拉着鞋踱过去,摸摸他的头:“苏大丞相不为难啊,我这就来帮你。”

言毕她就转身去盥洗,他在背后道:“你先用膳,不急。”

是不急,但是大丞相他小馋猫呀!

谢云苔心里揶揄没说出来,盥洗之后尽快用完了早膳,就跑来和他一起调馅了。

调馅、做月饼、烤制,两个人连带阿婧一起足足忙了大半日才忙完。所幸出炉时不负众望,各个色泽鲜亮喷香扑鼻,除却枣泥馅偏甜了一点以外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