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贵族行径

第二天清晨。

“咣!”码头军事管理处关闭了许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衣着挺拔、神色高傲的英俊少年在一群高大卫兵的簇拥下踱进了办公室,大摇大摆地坐在了软背椅子上。他身后跟着一名背着巨大双手剑的高大武士,看上去是他的保镖。另有一个书记员和一个贴身随从。

没错,贵族少年是弗莱德,保镖是卡尔森,书记员是休恩,而那个趾高气扬的随从就是我。

前一天弗莱德发现了商人们的诡计后,提出参与这个计划,保证让货船安全出航,条件是带上我们的小队,这当然不会有人反对。我们在商人们的货物中找到了合适的衣物和器械,并且在当过石匠的达克拉的努力下,在一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上刻出了一枚印章。按照弗莱德的审美标准,这枚印章丑陋之极,但这已经是最后一枚合适的戒指了——在完成这枚印章之前,已经报废了相当多的原料,贩卖这些宝石的商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当场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当晚我们分配了角色,制定了一早的行动计划。

顶着少尉军衔的办公室办事员估计从没见过这种架势,吓得慌忙起立行礼,亲自恭敬地端上一杯红茶,侍立在一旁,恭敬地说:

“大人,请问您……”

弗莱德厌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我忙凑过去说:

“这位是第四集团军军团参谋,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子爵,前来昆兰城公干,调用一船战时物资,这是签发的文件。”

“好的,大人您稍等。”少尉又恭敬地鞠了一躬,双手捧着伪造的公文回到桌前进行核对。

“对不起大人,您的文件没有昆兰城物资管理处的印鉴,我不能放行。”

我心里一顿,心说到了紧要关头了。

在这份伪造的公文上,所有的印鉴和签名都可以说无懈可击,通过军营里的各种渠道,我们没费什么事就了解了第四军团参谋部官员的组成名单,而且军团印鉴都是由统一的格式刻制,我们用新鲜的土豆仿制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更重要的事,我们了解到,第四军团两天前还驻扎在距昆兰城五天路程之外的地方,即便我们出了什么破绽也无从证明。唯一的破绽是,物资管理处的印鉴我们却根本没人见过,根本无从仿造,更要命的是,万一出了问题,码头管理处很容易就可以上门查证,因此,我们不得不……

“你的意思是,我们第四军团征调物资,还需要得到你们昆兰城的许可?”弗莱德翘着腿斜在躺椅上,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这个少尉一眼。

“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也知道,城主大人有命令,现在是非常时期……”

“别跟我说什么非常时期,就因为是非常时期我才离开帝都,跑到见了鬼了的荒郊野外去吃这些该死的干粮。你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是非常时期?老子们在战场上拿命去拼,你们这群狗崽子居然坐在办公室里享清福。别拿什么城主来压我,他夫塔尔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我喊他一声城主大人,要是到了战场上,老子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老子要砍他的左手,绝不砍他的右耳朵。”

跋扈,非常跋扈,我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狂妄的少年贵族,真的很难把他和那个勇敢正直的士兵弗莱德联系在一起。

“您别生气,大人,您听我说……”眼前这个少尉军官满头的冷汗,不知所措地忙着道歉,却又不敢自作主张地私自放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给我立正!”弗莱德忽然大吼一声,那个少尉条件反射地立正行礼。“看看你身上,松松垮垮,把腰带给我扎紧,系好扣子,挺胸、昂头,根本没有个士兵的样子,拖拖拉拉像个娘们。要是你在我手下当兵,就凭军容不整我也砍了你的头!”少尉在弗莱德的命令下一通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根本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的通行证。”弗莱德面色深沉。

“可是,先生……”

“叫长官!你当兵的时候没人教过你吗?”

“长官,我不能……”

“你再给我拖拖拉拉的,老子就把你送上战场去,看看那帮温斯顿人有没有我这么好的脾气……”弗莱德伸手就在那个少尉的脸上抽了两记耳光。

站在一旁的休恩已经惊呆了,为了出航,商人们在这个不冷不热的少尉军官手里可吃了不止一次的苦头,什么时候见过他被人这么修理。

“求您了,长官……”那个少尉带着哭腔呼号。

“弟兄们,给我把这个破房子拆了,我还就不信,老子要调一船东西就这么麻烦。”

如同我们预演的一样,士兵们一拥而上,砸桌子的砸桌子,扔板凳的扔板凳,雷利十分及时地从那个少尉手里抢过我们伪造的文件,把它混在一大叠文件中向天上扔去。这一手是弗莱德事前着重安排过的,这就叫“死无对证”。

那个少尉的脸都吓绿了,却被卡尔森揪着脖子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打砸抢。我一边把一个抽屉向窗户外面扔出去一边扮演我不甚光彩的角色,大喊着:“少爷,您别再惹事了让老爷知道了又要受罚。这小子不懂事,您好好教他就是了,千万别闹出人命……”一挥手,另一个抽屉向那个少尉飞去,正中他的下颚,顿时打得他七荤八素,人事不知。

正当我们这群披着军装的流氓正砸得心情舒畅,几乎连来到这个办公室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一个肩上扛着上尉军衔的败顶中年人从门口——就是那个曾经有门的地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进门就大声哭喊:

“大人,您别砸了,别砸了,求求您……”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凑到弗莱德身边。弗莱德看了看他的军衔,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我们要等的人来了。

弗莱德扭头看向别处,理也不理这个人,又故作姿态地大喊了一声:“给我狠狠地砸,把这破屋子给我烧了!”

那个新进门的上尉面色煞白,忙不迭地求饶。我看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又凑上去说:“少爷,求您住手吧,别回去又让老爷罚。”

“你别老拿老头子烦我。”弗莱德语气缓了一缓,装出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来。

那个上尉见我说话似乎有用,忙把我拽到一边,谄媚地笑着说:“小兄弟,拜托您劝劝你家大人,我们在这小地方当差不懂事,要是惹恼了大人,求他千万担待。”

“你是……”

“我是这个码头管理处的负责人,我叫……”

我没兴趣知道这个委琐的军官叫什么名字,拍着这个高我不知多少级的军官的肩膀打断他:“不是我说你,你们也太不会办事了。我们家少爷在帝都是什么人物,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是头一次出门上战场,你这手下一点面子也不给,活该。我跟你说,砸了你办公室事小,就算杀个把人在我们家少爷看来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