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气吞万里 第四章 逐鹿 第九十节 北伐（三）

每一面黑色小旗都代表西疆军一个师团，多达十多个师团集结在墨灵顿、安原和天水一线，其目的不问可知。放着自己黑山龙泉两府不入，却把兵力向北移动，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但是，自己传往首都的急报至今仍未得到宰相大人的回报，如果再不作出决定，只怕那面黄旗一旦变化成为几面黑旗，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可是前期宰相大人仍然明令自己不得擅自放弃平陆，连平陆都不愿意放弃的宰相大人会同意自己的放弃清河和平陆的计划么？尼克没有把握。尼克隐隐约约知晓宰相大人用清河、平陆两府的良田沃土与国内的贵族们作了交易，现在国内粮食源源不断地补充运来大概也是得益于宰相大人与贵族们所作的交易，现在要想把贵族们刚刚获得的利益化为乌有，尼克也不知道宰相大人能否化解这样的难题。

尼克不知道戈麦斯宰相能否做到这一点，但现在他却是再也等不起了，他已经破例多延后了一天，这是为帅者最为忌讳的，但他却不能不等，宰相大人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一旦自己擅自撤兵的消息传回首都，就算自己回到首都，只怕那些贵族们都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情报已经证实进入南面天水的是西疆军的第五军团，也就是李无锋原来的两个近卫师团组建而来的军团，而进入安原的竟然是号称西疆第一军的第一军团，而且这个第一军团居然还有北进的迹象，捷洛克已经驻有二十万西疆步骑军，如果第一军团再进入捷洛克，难道李无锋真要不惜一切代价吃掉凡林？

墙上的自鸣钟终于敲响了十二下，门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很显然宰相大人的命令还是未到，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尼克不得不作出抉择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尼克站起身来双手据案，案桌上的地图变得有些模糊，难道南征就这样结束了？牺牲了无数卡曼儿郎，付出多少鲜血和生命，到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结局，那这样的南征究竟有何意义呢？

尼克不知道如果自己这一拔营启程返回还有没有机会回到这里，茫然四顾，虽然时间不长，但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有了感情，房间里的画卷书法，草木盆景，木雕家具，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那么具有人性。

“来人！去请二位兵团长和他们手下的万夫长、万骑长来会客厅议事。”一把将案桌上的地图揉成一团，一切都结束了，清河，平陆，这里的一切，山山水水，都只能留在记忆中了。

薄近尘的预感是正确的，当无锋下达了准备向东发起清平战役时他就果然地命令捷洛克国防军接替南捷洛克军团负责墨灵顿防御，让展伯涛率领南捷洛克军团一个师团和一个游骑兵团连夜向东急进，坚决堵住尼克南征军的北归路，后续两个师团紧随其后，同时通知驻扎在天水的第五军团和河间的第三军团迅速向北挺进。他深知像尼克这种老谋深算的将领，不但嗅觉预感异常灵敏，而且行事更是当机立断，从来不会拘泥于上司的命令，更不可能拖泥带水，一旦他觉得情况不利，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如果己方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对方趁机滑脱。

黑漆漆的夜幕笼罩在整个大地上空，整个平陆府早已宣布戒严，城里街道更是五步一哨三步一岗，街道上早已没有了行人，除了一阵接一阵的马蹄声、车轮声以及整齐的脚步声，整个城市似乎一下子变得平静了许多。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悄悄靠近城北的钟鼓楼，这里是整个平陆府的最高处，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平陆府城，当然在黑夜中你想一览整个府城夜景却是要看你的眼力如何了。在靠近钟鼓楼下部时，两道黑影的脚步明显慢了许多，尤其是前面一道黑影更是左顾右盼，生怕发出声响引来不时在街道上往来的巡逻兵，而后一道黑影却是一边跟随前面一道黑影潜行，一边却在小心翼翼的警戒着后方。这里已经是卡曼军队的警戒核心了，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北校场全貌，卡曼人肯定在这里布置有哨兵，要想登上钟鼓楼，肯定要解决在楼下警戒的哨兵。

沿着墙壁根慢慢贴近窗棂，眼角余光不时斜瞟着前方门楼处大门的动静，前面那道黑影终于爬上了窗棂，轻轻拨开窗棂上方的换气窗，一点点将头靠近窗角，可以看见房中两名卡曼士兵正在跺着脚取暖，不过另外一名士兵已经扛起斜靠在兵器架上的长枪，准备外出。

“好了，别在那傻站着，哪儿都是一样冷，还不如出去转转，脚也要暖和得多。快一点，别让百夫长看见了，小心你们的脊背。”有些不耐烦地招呼着两名士兵，准备出门的大概是一名老兵，在出门之前下意识地四周环顾，不过紧贴在凹陷下去窗棂上地黑影早已经用暗号示意跟在后方的黑影隐蔽好。

也许是等不及还在房中絮叨的士兵，老兵提起长枪推门而出，一只脚刚刚踏出门槛的他只感觉眼前寒光一闪，咽喉处一凉，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失去了力量，软软的瘪了下去，握在手中的长枪一滑便要落地，被刚刚收回匕首的黑影灵巧地一带，长枪便稳稳当当的靠在了墙壁上。

两名新兵蛋子丝毫没有意识到门外已经发生了剧变，一前一后窃笑着出门，一个趔趄，一名士兵已经被从背后补上了一匕首，而另外一名士兵则被紧贴在窗棂上的另一道黑影猛扑而下，甚至连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便被捏碎了喉骨，喉咙间一阵含糊的叽咕声后，一切便归于黑暗静寂中。

“快，把他们三人尸体藏好，卡曼人换哨还要一段时间，咱们抓紧时间，看看卡曼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压低声音，当先一道黑影已经闪进了房间，沿着螺旋形的楼梯悄悄向上攀爬，下面的哨位已经被解决了，现在就剩下钟鼓楼顶端的那名警卫了。

当打扫完楼下尸体的黑影随着楼梯而上时，楼顶端的战斗也已经结束，没有花什么工夫，因为警戒钟鼓楼的哨兵居然在打盹，在睡梦中就被结束了生命。

“看来卡曼人损失也不小，补充了不少新兵，战斗力下降了许多，白让咱们紧张一场。”取出单筒望远镜，先行到的黑影已经小心翼翼的将身体靠近探出，举目向北面望去。

没等也凑到一旁的黑影看清楚什么，举着望远镜的黑影全身一震，大叫一声：“糟了！”

“怎么了？”另一个黑影也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你来看，校场里怎么这么空旷？！”先前黑影为了证实，连忙将望远镜递给对方。

后到黑影也赶紧举起望远镜下望，校场内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巡逻队看上去川流不息，但对于足以容纳几万人的大校场来说，这些人马明显太过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