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鬼训练(第2/3页)

棠篱什么话都没说,进去将小狐狸提起来,再次放回滚筒。

狐狸再次跑开。

狐跑人抓,一来一回,一来一回……

狐狸生气地冲他龇牙。

棠篱无动于衷,手一捞,不知道第几次将它抱起,放回圆筒。

狐狸认命地跑起来,一边跑一边伸长了脖子:“啊呜——啊呜——啊呜——”仿佛在说:“气煞我也!”

心如玄石的教书先生竟真让狐狸跑了一个时辰,狐狸累得舌头伸出来,宛如一只死狐狸。

棠篱将它抱起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乖。”

狐狸拱了拱,把屁股对着他。

哪曾想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从第二天起,狐狸不仅要跑滚筒,还要被石子儿打。

教书先生在外院墙边立了一排可以抛石子儿的竹弓,他踩一脚就会有十几个石子儿同时射出。狐狸躲得过三颗躲不过十颗。

石子儿噼里啪啦落下,把它砸成了狐狸饼。

教书先生立在一边,指顾从容,按开关的脚抖也没抖。

狐狸自然是要反抗的。

它知道内室已经不是自己的安乐窝,纵身一跃,先跳到窗台上,又伸爪一勾,顺着窗棂往上爬,再反身一跃,直直跳到屋顶上,在屋顶和棠篱对视一眼。

棠篱对它道:“下来。”

狐狸舔了舔爪子,悠闲得很。

“下来,小狐狸。”

狐狸无动于衷,在屋顶趴下了。阖眼之前,它还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棠篱走到正对屋顶的地方,身前有一排和之前石子弓相似的东西。

他对着某处踩了一脚,比之前更多的石子儿“嘣儿”“嘣儿”地射出去,方向全是对着屋顶的。

狐狸在屋顶上蹿下跳,被大颗石子儿砸得“呜呜”叫。

一发完毕,小狐狸气惨了,对着他一阵乱叫。

“下来。”

狐狸才不下来,生气地叫,叫,叫。

棠篱踩下第二脚。

狐狸一边叫一边躲,被打疼了,它看了屋后一眼。

棠篱看着它的动作,沉声道:“出了这个院子,就别回来了。”

小狐狸身形一顿。

它转过头来,冲他长长地“呜”了一声,身体跃上了最高的檐角。

棠篱看着它。

一颗石子儿打在它背上,两颗石子儿打在它背上……

狐狸立在檐角上,没有跃出去。

它生生挨了五六下。

第二发完毕。

棠篱沉默着走过去,站在檐下,伸手道:“小狐狸。”

狐狸动了动脚,挪了挪屁股,背对着他。

“今日没有了,下来罢。”

狐狸不动。

“我的错。”

狐狸耳朵动动,轻轻呜一声,可怜得很。

“变成一只厉害的狐狸,以后想去哪儿去哪儿。”

狐狸趴下了,还是屁股朝他。

屋里的药已经煎够时辰,棠篱转身进屋滤药。

他一坐下,狐狸就坐在门边看着他。

棠篱放下药,走过去。

狐狸没有躲。

他将它抱起来,狐狸脑袋搁在他肩上,委屈地呜呜。

棠篱摸了摸,“不生气。”

他重新坐下,滤了药,扑了火,一下一下摸着狐狸,顺毛。

一柱香后,狐狸舔了舔他的手。棠篱手上新伤叠旧伤,一用力就冒血。

棠篱一笑。

一只好哄的狐狸。

第三天,教书先生又加了一个奇怪的游戏。

在狐狸筋疲力尽跑完圆筒,又气急败坏躲完石子儿后,棠篱把手伸到它嘴里,“咬。”

狐狸有气没力咬了一下,连牙印儿也没有。

棠篱又把手腕露出来,说:“咬。”

狐狸看他一眼,没有动作。

棠篱伸过去挨着它牙齿,“咬。”

狐狸舔了舔。

棠篱把手腕伸进它嘴里,“咬。”

狐狸懵懵地咬了一下。

棠篱一笑:“乖。”

几个回合后,狐狸明白了他的意思。

奇怪的人类。

从这天开始,奇怪的训练开始了。

跑圆筒,躲石子儿,接沙包,走竹条,咬棠篱……每天都过得鸡飞狗跳。

狐狸最爱玩指哪儿咬哪儿,因为它亲近棠篱,这个游戏是以棠篱的身体为基础的。它每次咬住以后,也跟着舔他两下。棠篱随它去。

最开始教书先生只要求它明白大体的部位,手,手臂,手腕,脖子,下巴,肩膀,大腿……随着它动作越来越熟练,棠篱要求得越来越细,细到仅一个手腕,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力度,可以咬到十几个不同的穴位、肌肉、筋脉。

一个敢教,一个敢咬。

茶馆最会说书的先生都不敢这么写。

日子飞快,转眼四月。

狐狸聪明绝顶,进步神速。它现在不仅能在插满竹签的圆筒上快速跳跃一个时辰,还能在两边竹弓齐发的情况下躲过所有石子儿,更能一令一咬,精准咬到人身上三百个穴位、六百块肌肉及所有筋脉。

当它所有训练完成的时候,棠篱倒了下去。

狐狸前一刻还在屋顶洋洋得意地甩尾巴,下一刻就化作白衣女子冲了过去:“棠篱!”

教书先生吐出一口血来,彻底昏死过去。

女子二话不说将人扛回内室,急急喊道:“棠篱!棠篱!棠篱!”既忧心又带着孩子般茫然。

棠篱双眼紧阖,没有回应。

女子灵光一闪,窜出去几息间拿了药盅、汤碗、草药、炭火……

女子奔跑的速度异于常人,房间里留下重重残影,透着诡异。

半个时辰后,她将汤药给人喂了下去。

随即,她立马把头埋在他胸口上,听了听。

唔,还在跳。

女子偏头看他,盯了半晌。突然想到什么,站起来往后退了退。她瞧了瞧二人距离,又往后退了一点。

三尺之外,她又盯着人瞧了瞧。

瞬息间,她重新趴回他胸口上,耳朵贴着棠篱心脏的位置,足足听了一柱香时间。

忽然,她眉头一皱,呕出一口血来,化作狐狸,也晕死过去。

一人一狐晕了一个白天,月亮挂上窗棂。

狐狸先醒。

狐狸一醒来就舔棠篱的脸,一边舔一遍“呜呜”叫,用爪子刨了刨他。

棠篱还是没醒。

狐狸又用鼻子顶他下巴,脑袋在他脸旁拱来拱去,发出着急的叫声。

棠篱依旧昏睡。

狐狸不厌其烦,反反复复,一遍一遍试图叫醒他。

一刻钟后,棠篱眉头微皱,睁开眼。

狐狸长长“呜”一声,戚戚哀哀,闻者伤心。

棠篱没有伤心,反而轻轻勾起嘴角,轻轻摸摸狐狸脑袋。

狐狸趴在他脖子旁,舔了舔他的耳垂。

“我没事。”

“呜——”

棠篱坐起来,发现胸前血迹,难怪小狐狸吓坏了。

这几日他一直是强撑精神训练狐狸,训练它最后一项时已经浑浑噩噩,什么时候昏迷的,棠篱不确定。所以他对自己从床上醒来没有多想。但是当他看到炉子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药渣时,身形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