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联络点败露,撤退复后悔(第3/5页)

何主任拍了拍沈放,面色看上去十分好。

“沈老弟就是好说话,比那个老罗好打交道。”

那个是个铁公鸡,可偏偏他也不肯让步。

“过奖了。”沈放低头自谦,说话间远远地看到秦参谋也在酒会中,两人目光交汇,相视点了点头。

众人酒意正酣,沈放几杯下肚,便已薄醉,故意很张扬。汤姆森本在旁边,这会儿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两人碰杯。

“沈副处长,你们要的那几批货已经在海上了,过不了几天就能到港。”

“好啊,我想你的户头上也应该多了点内容。”

汤姆森点头,这样的生意他很满意,也有些没想到。

“没想到你们还真大方。”

沈放扑哧一笑,纠正他:“不是我们大方,是中国的市场大”

汤姆森赞同,接着说:“看来以后这样的生意可以持续下去了。”

“当然,只要你愿意。”

他已经有些后怕了,万一事情再出问题,他还是须得给自己留后路。

“愿意,肯定愿意啊。”

说着汤姆森还要跟沈放再喝酒,沈放却尴尬一笑。

“今晚有点喝多了,这杯喝完,我得先走一步了。”

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叫他有些好奇:“你要走?这可有点不像你。”

沈放打哈哈,不过理由充分:“没办法,你也不想我喝多了把你的账户记错了吧?”

两人一笑化解僵局,沈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继而低头他看看表,时间是9点30分。

还有半个小时。

沈放忙又凑到罗立忠身边说着:“罗兄,家里有点事儿,今天得先走一步。”

“叫小江送你?”罗立忠问他。

是看他醉了么?他就是要醉了开车,就是要那么一份危险。

沈放摆摆手,尽力保持清醒:“没事,车还能开。”

上了车,装出来的醉意在街头冷风中顷刻烟消云散。

行到五里坡的时候沈放瞧见路边停着一辆破旧的货车,上面杂乱的放着货箱,而任先生就在车边站着。

看了看手表,远处车灯照射了过来。

沈放将车开过去停下,继而下了车走到任先生面前。

任先生语速很快交代着:“伪造车祸现场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今晚,你会变成一个贩酒的客商,从明天开始沈放将不会存在,你会有新的证件新的名字,回到解放区你也要用新的名字以迷惑敌人。”

一切都是照常进行,沈放点了点头。

接着任先生拿出一身商贩的衣服递给沈放:“把这套商人的衣服换上吧。”

沈放接过衣服,略迟疑有些迟疑,眉心皱着:“你收到我的消息了么?钱必良同志已经暴露了。”

计划已经进行着,他没有因为钱必良的事情有所动作,但到底还是无比关心。

任先生点头:“我是刚刚才知道这个状况,咱们的系统不可能反应那么快,而且我今天的任务首先是要保证你安全的离开南京。”

刚刚知道的?也就是说,并非是靠着自己的消息传递出来的。

沈放忽然想到任先生提到的那个自己的帮手,也忽然间想到秦参谋在酒会现场和他的目光交流。

他竟没有反应过来,当日在国防部偷情报时,是秦参谋进来叫走何主任。

而且当时在门口晕倒时,模糊的目光中,秦参谋似乎是第一个赶到他身边的。

“国防部军需处的秦参谋是不是我们的人,是不是他一直在和钱必良联系。”

这是他的推测,九分把握。

任先生一顿:“为什么这样问。”

“钱必良是公路局的,秦参谋是国防部军需处的,这两个部门联系密切,如果秦参谋是自己人,那么跟钱必良接头的可能就是秦参谋。”

沈放说着他的推断,任先生保持沉默。

“我上次昏倒时,微型相机,是不是秦参谋转移的?”

这样看来,似乎已经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了。

任先生思虑片刻,说道:“是,秦参谋是自己人。”

沈放一惊,如今钱必良暴露了,那么他会很危险。

“你通知他了么?”

“我会想办法的。”

任先生的耐心被他消磨干净,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就在沈放准备脱下军装换上破旧的客商衣服的时候,沈放看着自己的国民党军帽,将动作停下了。

“不,我现在不能走。”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叫任先生诧异,毕竟这是沈放一直以来所想要的。

“为什么?”

沈放凝眉,咽了好几口唾沫。

“那个活动信箱所在的街道已经被中统的人封锁了,咱们的同志根本没机会靠近,唯一可能接近那个地方的只有我。”

这是中统一贯作风,守株待兔。为了救一个人直接搭上另一个人,没什么意思。

说着沈放挥了挥手里的国民党军官的帽子。

任先生疑虑:“可你怎么办,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这已经是他的第二次机会了。

沈放却还是强行微微一笑:“反正早一天走和晚一天走,并没有什么不同。”

“今天是你离开最好的机会,以后国民党对苏北根据地的封锁会越来越严,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是你去通知秦参谋,一样很危险,一样会让自己暴露。”

任先生提醒他。

沈放却瞧着已经有些焦急,似乎刻不容缓。

“任何人的暴露都是危险的,你也一样。汪洪涛是死在我面前的,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同志冒险,再耽搁时间,我都没把握能赶在秦参谋去查看秘密信箱前拦下他。”

“可今晚你必须走,这么好的机会,以后不见得会有了。”

这是抛给他一个选择么?

沈放表情严肃,似乎并没有半分纠结,语气是质问:“让我看着自己的同志送死么?”

任先生被他噎得无话可说:“你!”

这会儿实在不容许他们再继续争辩下去了,沈放忙安排着:“好了,我们分头行动,你设法通知周达元,钱必良暴露了周达元也会很危险。”

任先生却依旧坚持:“不!我会派人分头行动,你还是按照原计划撤离。”

“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任先生还要说什么,只见沈放已经上了自己的车,将车发动离去,只剩下任先生一脸的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立在原地。

驶回南京城门,到成贤街的街道边,沈放将车停下。

夜已经有些深了,月色不大明亮,昏昏暗暗的。

沈放透过挡风玻璃注意着车窗外的一切,隔着一个路口,沈放看到了成贤街里的那些乔装改扮进行监视的中统特务。

特务都在,那说明秦参谋还没有出现,否则现场不应该是这样的状况。

一切都还来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