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小概率好事和坏事

乐百氏的创始人从一本杂志上读到了马家军的专访,马俊仁说,马家军之所以能够创造奇迹,是因为他有一个祖传秘方,可以提升人体机制。创始人本来是去南方出差,当即改签北上,找到了马俊仁,要收购他的秘方。马俊仁开价1000万,他一口答应。

在当时,1000万是一笔巨款,可以修建一个相当规模的运动场了,也接近于乐百氏半年的总利润。创始人以1000万元的高价收购秘方一事一经公布,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借媒体报道的热度,创始人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秘方购买交接仪式,在广州的中国大酒店,秘方由警车护送,经验收盖章后,送往了中国人民银行的保险库。创始人当场宣布,由此配方研制而成的“生命核能”将于两个月后正式投放市场,现在开始征集各区域代理商。

创始人随即召开了省级代理的独家经销权拍卖,从湖南到陕西再到江苏,拍卖价从50万一路上涨到了250万,很快几个省份的代理权拍卖收入就接近了2000万元,远超了收购秘方的价格。经此一役,乐百氏和创始人声名大振,成为国内品牌知名度最高的公司之一。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中国市场在经历了改革开放十几年的洗礼之后,依然呈现非理性的疯狂,因为消费者层次的参差不齐,以及刚刚富裕起来的阶层并不具备消费分辨力,包括媒体过度炒作一些热点事件,喜欢猎奇和追逐异闻,造成了一个灵感一个产品就可以一夜成名的奇怪现象。

其后的保健品品牌,要么采用狂轰滥炸式的广告营销,要么以农村包围城市的广告策略,要么发动数十万计的大学生充实到县镇一级,以刷墙包柱无成本的墙体广告覆盖推广,从而造就了一个又一个保健品品牌的崛起。

作为快消品,保健品在中国的兴起,是国民初步富裕之后对健康的过度需求引发的非理性消费。在改革开放之前,大数人以吃饱肚子为最大诉求。改革开放初期,从吃饱上升到了吃好。而到了现在,吃饱吃好已经不再是问题,健康就成了摆在面前的头等大事。

但相应的,国民又没有足够的知识,并不了解相关的健康知识,很容易被各种保健品天花乱坠的宣传洗脑。尽管何潮也相信一些保健品中含有部分对人体有益的营养成分,但功效绝对远不如宣传中那么夸大。甚至有一些保健品打出了包治百病的口号,居然也有不少人深信不疑。

世界上从来没有一种包治百病的药,这是最简单的科学基础知识,但抱着花钱就有作用的国民,前仆后继地不惜重金购买各种保健品,大多数买到的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剂。

“现在市场上的保健品…呵呵。”何潮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邓好儿眉毛一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保健品并没有多少功效,大多是骗人的,但只要我赚到了钱,消费者买到了心理安慰,觉得管用就足够了。人活着,不就图一个心里舒坦?保健品就算骗人,也是善意的谎言,让人心情舒畅心理健康了,不就身体健康了?何况保健品顶多是骗人而不是害人。就像股市一样,明知道赔钱的是大多数,但股民还是像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割都割不完,你总不能不让别人炒股吧?你不让别人入市,别人还以为你是妨碍别人发财。”

何潮被邓好儿的话说得竟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才笑了笑:“人性向来如此,所有的上当受骗,都缘于自己的贪心。得病和暴富一样,都是小概率事件。但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暴富的小概率好事会降落到了自己头上,而得病的小概率坏事不会。实际上,从概率学来说,两者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的可能性是相等的。”

“所以呀,得感谢人类天生喜欢不切实际的幻想的人性,哈哈。”邓好儿心情好了许多,大笑,“今天本来不想来,曹启伦非拉着我过来,没想到还来对了。谢谢你何潮,听你这么一开导,我更坚定了要做保健品的决心。”

“打算和曹启伦一起开发?”

“不。”邓好儿坚定地摇头,“我和曹启伦已经没有任何合作了,现在就是正常而普通的朋友。我打算和辛有风一起合作,打造一款保健品爆款品牌出来。”

何潮一愣:“辛有风?你确定?”

邓好儿一拢头发,朝阳打在她的脸上,明媚而忧伤,已经36岁青春不再的她,保养得很好,眼角没有一丝细纹,乍一看还像是不到30岁的年纪。

但沉稳的眼神和缺少朝气的表情,出卖了她的真实年龄。

“当然确定了,我们已经签订了合作意向书,我们的公司也都已经注册完成了,资金也马上到位。”邓好儿俏皮地一笑,神秘而妩媚,“不过不能告诉你投资人是谁,商业机密。”

何潮也没再多问什么,心想在时代的大潮中,每个人都在及时调整方向,以便可以顺应潮流,跟上潮流。但有时并不知道在平静的水面之下,有哪些地方是险滩,哪些地方有湍流。

隐世高人熊公望的知见宅到了。

知见宅位于两处山峰的环抱之中,前有溪水后有山峰,面水背山,是符合中国传统的风水之居。小溪不大,流水淙淙,清澈见底。

水至清则无鱼,只有少许落花落叶在水面漂流。

知见宅不大,约有一亩大小。篱笆围成的院子,院子中有房屋五间,分成正屋和厢房。院中有树有桌椅有狗有猫,也有鸡有鸭。

正屋坐北朝南,门前两棵大树。树下砌了两个八卦图。再仔细一看,院中的树木和桌椅,也是按照八卦的格局摆放。

熊公望听到声音,迎了出来。

一身灰衣打扮的熊公望,穿着朴素,浑身上下全是棉布,脚上也是一双布鞋。他50岁左右,一头乌黑的短发,耳大有轮眼大有神,个子不高,走路却虎虎生风,颇有几分气势。

“启伦来了。”熊公望为到曹启伦面前,呵呵一笑,又转身打量了众人几眼,“启伦说今天带几个朋友过来,并且说了你们名字,你们不要自我介绍,我来猜一下…”

他来到何潮面前:“何处春江,何处潮水,你是何潮。”

何潮微微一惊,如果说熊公望一眼从众人中认出他是何潮不足为奇,但能说出他的名字的由来,就颇有几分本事了。

何潮点头一笑:“久仰,久仰。”

熊公望摆了摆手:“我乃山村野夫,无名之辈,说久仰就太虚伪了。”他又来到江阔面前,“有江千里阔,你是江阔。”

江阔生在香港,见多了所谓的大师,当然,香港也有一些大师确实学识渊博,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十分精通。香港有风水的讲究,并且根植入内心的传承保留得更好。她也曾亲眼见识过一些第一眼就能认出她的大师,熊公望一语道破她名字的由来,对她来说司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