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2页)

她一直笑着,竟引得女侯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仿佛她终于完成了什么神奇的蜕变,让她常年冰冷的眼神,有了一丝激赏与满意。

“我不杀你,祁族在这,爵位在这,你尽管来。”

那一日,她忽然明白,纵然摒弃稚心,掩藏情绪,废寝忘食的学,全力以赴的改,却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是为了心中重要的人变得更强,而完成这份塑造的最后一步,是要硬生生将心挖空,一件不留。

如此,才是真正心无牵绊,进入坚硬的壳子,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才是她希望看到的女儿。

一如她当年。

但这些,全不是她想要的。

……

伤一养就是一年半,她再没与女侯见过面,一年半后,侯府来了个俊俏的年轻人。

恪姑姑说,是女侯养在军中的小孤儿,将女侯视为神明,如今年纪大了,准备正式收入侯府做义子。算算时间,她被丢在旁支的十年里,他已经被女侯养在身边。

她闻得此事,连那青年一眼都没看,第二日便踏着晨曦离开漳州。

本就一无所有的来,自该一无所有的走。

刚到城门口,一队人马追上来。

为首竟是那青年。

他看着她时,眼里带着年轻气盛的敌意,拜女侯多年教导之功,她一眼就看的很明白。

“听闻少主欲出门远行,女侯派出水部精锐一队护卫,恪姑姑同行照顾。”顿了顿,他努力沉下气,用一

副劝导的口吻道:“山水二部本该镇守湍河厉山之间,如今却要随少主离开,还望少主以大局为重,莫要纵着玩心忘了归期。”

她玩味的看着青年,觉得他这幅对女侯忠诚又崇拜的样子真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娇俏一笑,逗他:“你命令她们别跟着啊。”

青年脸色发沉:“她们怎会听我的。”

她挑着嘴角一笑,转身离开:“那你加把劲,争取让她们都听你的啊。”

随着她动身,恪姑姑与水部精锐立刻跟上。

青年羞愤带怒,忽然大喊:“你果真是个任性妄为之人,难怪女侯对你失望!”

她半步未停,渐行渐远,一走就是半年。

很长一段日子里,她每日都做噩梦,然后在黑暗中惊醒,但其实,她怕的不是令人窒息的黑暗,而是黑暗撤去后见到的母亲。

每当梦境至此,她便拼命地想要醒来。

哪怕彻夜无眠日日干耗,她也不欲再回梦中,让头顶的砖瓦被揭开,让梦境顺着现实继续走下去,她不想梦见那张脸。

月亮隐入云中,温幼蓉从身上摸出一个香包握在手里。

香包上绣着芍药花,香包里放着甘松香。

她笑了笑,低头轻嗅。

她已经恢复好眠,不再被噩梦搅扰,就连曾经空荡荡的心,也重新被填满。

真想去长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