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骗(第2/2页)

可等他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我却依然觉得羞赧,整个人像是搁浅的鱼,一直想往被窝里钻,我把被窝当做是唯一能隐藏住我的不安、给予我庇护、让我可存活下去的河水。

这混蛋倒是一点也不觉得难堪,与晚上行这档子事的时候毫无分别不说,甚至还更凶更激烈了一些。

日光穿过床幔的缝隙落在他玉一样的肌肤上,把他额前的汗珠也照亮。我瑟缩着,本来就很紧张了,他却不放过我,修长的手指穿过我散落的长发,紧紧箍住我脑后,也不管自己没刮胡子会扎到我了,亲吻不再克制,如狂风骤雨般坠落我唇畔,打湿我鼻尖。

偏偏别处也在动作,一次一次毫不克制地碰撞,直把我从床中央挤撞至墙角。趁我大脑空白,又把我带回原处——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如鹰隼从高空俯冲,翼羽掠过原野,带起草尖露珠又飞往天际。

如蜜蜂打树枝而来,逡巡在盛放的花海,沾上心蕊细粉又飞回巢穴。

如宽阔的流水行至断崖,倏忽倾泻汇入山底清泉,一片水撞入了另一片,银河落于九天,衔接得这样好,让人忍不住去想断崖背面,是否有水拾级攀登,流回了山顶上。

“姜初照,”我因为他的毫不节制喊哑了嗓子,却又不敢放开他,怕自己被碰下去,于是抽抽搭搭地啜泣,用哭音质问他,“方才明明已经释散过了,怎么还在生长?”

“因为太想皇后了,”他身上全是汗雾,把我也浸得潮湿,可这人却毫无休止的意思,鼻尖蹭了蹭我的锁骨,拖着悠然的腔调,笑道,“算起来已经四个多月了,还不许朕把之前的补上吗?”

“……这种事也要补吗?”

“当然,”他一本正经的盯住我,眼神里却露出鲜明的蛊惑,“幸好只是四个月,若是四年,皇后怕是会哭得更凶。”

“……”

三次之后,我便摸出来这个规律。

每一次云雨之后,姜初照心情都会变好。

以至于除夕夜宫宴上,他一直照顾着我,帮我布菜,给我倒茶,还嘘寒问暖,给我前所未有的宠爱,甚至在宴后拒绝了其他宫里给出的明确邀请的信号,就连琉采宫的也推掉了,牢牢地攥住我的手,牵着我回到了丹栖宫。

殿门关上的时候,我都快委屈哭了:“昨日陛下太过分了,我现在还没好,今天走进长合殿的时候,娴妃就直勾勾地看我,她一定看出来了,她一定在心里笑话我呢。”

“为什么笑话你?”姜初照揽着我在圈椅上坐下,把下巴垫在我肩膀上,还用脸颊蹭了蹭我的脖子,“她看不出来,她还不懂。朕今夜不欺负你了,就在这儿陪着你守岁,行吗?”

听到他的承诺,我才安下心来,把眼泪收回去:“行,但是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我想坐在软垫上,现在这样会触到,不太舒服。”

他就又笑了,笑的声音还有点大,大得让我想捂住他的嘴。

虽然姜初照拒绝了好多美人来陪我守岁,但我当时并没有守岁成功,子时之前就窝在他怀里渐渐迈入梦境。

他总爱在我昏昏沉沉的时候同我讲话,虽然大多数时候我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即便是听到了,转瞬就忘掉,但偶尔有几句,会戳进我心窝里,让我记得清晰。

“北疆也很好看,很想带你再去看辽阔无垠的雪原和高可擎天的巨木,又担忧你被冻着,两下权衡,还是更希望你安安稳稳的。等你好了,北疆什么时候去都成。”

“苏得意还在加班加点地缝制白狐的毛料呢,明天,你就能穿上漂亮又好看的毛氅了。在北疆找了很久,最后是卫将军配合我一起猎到的。他人其实还不错,对吧?”

“我也睡啦,一觉醒来,是不是也能收到皇后的礼物了。”

最后一句话,惹得我在半睡半醒中打了个寒噤。

完求了。

我忘了给姜初照准备礼物了。

但这两日太过疲乏,眼皮想睁却如何也睁不开。

“冷吗?”他似是感觉出我刚才的颤抖,把我裹得更紧了一些,还随手又扯过来一条锦被盖在我二人身上,浅啄了一下我的额头,“睡吧,我抱着你,就不那么冷了。”

大年初一。

他抱着崭新的白狐毛氅坐在床榻边,一脸忧伤地看着我:“所以,这不是缝给朕的?”

我顶着三床被子,攥着两个缝满宝石珍珠的福袋,哭成傻狗:“对不起,想骗你,又不想骗你。可这确实不是给你的,一个是给邱蝉,一个是给邱蝉的小孩儿。”

他无奈地笑:“为什么不能骗朕呢?朕看着这荷包上,也没有名字呀。”

“可是里面有,”我没纠正他这是福袋,当着他的面打开,“把里面的平安符掏出来,平安符里有邱蝉的名字。”

他指着另一个平安符,眼里有明显的失落:“那这个画着星星的没有名字,你送给我的话,我也看不出它原来是要给别人的。”

“可我自己知道,”我抹了一把泪,难过到心抽,“我想,邱蝉的小孩儿,眼睛应该会像星星一样漂亮。但是你的眼睛,比星星还要漂亮。所以不是你,不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