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第2/4页)

“放心,我看过没人才来的。”

“上次山上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没他刚好路过,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发了疯的李崇音。

“我们之间不必这么见外,你不是已经给谢礼了吗?”说的是那只荷包。

李嘉玉声音低沉,像涓涓月光般流泻,好听极了。

云栖再次庆幸,他只是友人,也是堂哥,不然还真是……

两人聊着近况,云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古诗词上册。

说起来,李嘉玉也是能托付的人,他在外认识的人多,又是跑江湖的,必然有好法子。

只是云栖平日根本遇不上他,所以一时间也不可能想到他。

云栖顿时笑开了,那甜美的微笑令魏司承一怔,拳头慢慢攥起,克制着。

如果,这时候告诉她,她信任的人,就是他魏司承,会如何?

一种是对他真身改观,一视同仁;一种是对欺骗无法原谅,反而离他更远。

以她的性格,后者可能性更大。

见她欲言又止,言行闪烁,魏司承淡笑道:“可是碰到什么难题?”

云栖也知李嘉玉离开李家后,行事隐秘,这般麻烦他实在难以启齿。

但如果是他,那就没有什么疑虑了,连李嘉玉都不能信,试问这世上还有谁值得她信?

“有一件事……”

“但说无妨。”

他想起方才,她似有话对自己说。

而后急转直下,丝毫不提。

不能对身为王爷的他说,却能对什么都不是的李嘉玉提?

李云栖,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都不怕我说的事让你为难?”云栖见他毫不犹豫,反问。

“那也要能难倒我才行。”魏司承轻笑,面具后的眼眸,仿佛流光溢彩,慑人心魄。

云栖也忍不住,回以微笑,甜如蜜。

感受到云栖截然不同的态度,每一丝微笑都仿佛牵动着他的经脉,一根根抽紧。

没一会云栖就将之前险些拱手出去的诗词集给了魏司承。

魏司承将攥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心中的火苗不灭,继续压着。

将云栖给的书简打开,随着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魏司承的表情也渐渐凝重。

“这是你写的?”这些诗词数量太大,更可怕的是,几乎每一首都是千古流芳的作品,而他以往全然没听过。

“你觉得一个人能写出这么多风格迥异的诗句?”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反问,让魏司承也冷静了下来。

是啊,再天资纵横,都是不可能的,除非对方是什么妖魔。

树影浮动,万籁俱静。

四下无人,耳边只有云栖的声音飘荡,无人知晓两人这一夜的谈话内容。

第二日醒来,云栖神清气爽。

她将自己的每个月的月例,加上从余氏那儿给的银钱,整合到一檀木盒子里。

带着它,又带了两婢女,一同来到京城南边鱼龙混杂的一条老胡同,胡同很深,昨日落雨几处积洼,溅湿了她们裙角,两婢女边顾着前头的小姐,边小心垫着脚走路。

云栖终于到了一个破旧的木门前,敲了敲门。

一个眼眶通红的青年开了门,他看到云栖愣了愣:“你是何人?”

“可是蓝烟阁所在?之前管铺子的老伯说若还想买你家胭脂,可以过来这里。”既然知道未来新帝会重新将这些老字号扶起来,她提前为自己攒一些银钱也无可厚非。若未来还是要逃亡,这些就是她的资本了。

她始终害怕,悲剧重演。

那青年也不知被这话戳中了什么,泪水夺眶而出,也许是觉得难堪,抹了一把脸。

原来那位曾经给云栖许多馈赠的老爷子,已经去世了,前些时候漪香阁将他们的铺子盘下后,弄走了他们的祖传秘方。老爷子脾气犟,怎么都要拿回来,单枪匹马地闯进去,被打了出来,鲜血淋漓地躺在路上,无人敢管,也无人敢报官。都说漪香阁有皇家背景,谁会去触这眉头。

后来是漪香阁的人报了官,顺天府的人来了后,就是几个大刑伺候,老爷子还记挂着家里人,不想白白死在牢里,便承认了是自己图谋不轨。

待青年去找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漪香阁说看在老爷子年纪实在大,加上走投无路,决定既往不咎,周围百姓连连叫好,说漪香阁乃是仁善之家。

他带着老爷子回家,老爷子的四肢都被打断,像一块豆腐似的,是被他用驴车拖回来的。他们几十年的积蓄全用来还债了,没银钱治病,青年合计着将祖宅变卖,凑了银子请大夫,可老爷子还是没熬过去,母亲因为悲伤过度,被发现时已跳了河。妹妹因为外头的流言蜚语被退了亲事,天天以泪洗面,几次寻短见都被自己拦了下来。

更糟糕的是,他们明日,就不能住在此处了。

云栖身后的佩雯和另一个二等丫鬟流萤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怜巴巴地望着云栖,希望云栖能帮一帮。

云栖拍了拍她们头顶,并未立刻说话。

方才走进来时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她皱了皱眉,掀开布帘入内,看到的是放在床上好几日,已经苍白僵直,四肢以不太正常的角度歪曲着的老爷子。

老爷子床边,半跪着一个呆滞的女子,应该就是青年口中的妹妹。

屋内虽然焚着香,但也许是放置好些天,实在掩不住味。

那青年吓得神色都乱了,看云栖那举手投足,以及那身装扮,他就知道这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跪了下来:“您是贵人,可别在这里待着了,实在晦气!”

云栖退了出去,本以为青年到了如此穷途末路,会向她们求援助,但他只说了一句:“对不住您,我们这儿多余的胭脂,给人砸了,卖不了您。”

“你方才说你们配方被拿走了?”

青年欲言又止,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云栖没有拿出自己的檀木盒子,只让佩雯给了一些安葬费用。

那男子感恩戴德,让云栖报一下地址,待有了余钱定会双倍奉还,他们家的确连一口棺材都买不起了,也没人愿意卖给他们,这条街的人有许多都指着漪香阁能带动他们生意,帮他们不等于与漪香阁作对。

云栖却笑道:“这里有两个选择,我给你和你妹妹一些银钱,够你们度过眼前难关;二是,做一段时间长工,月钱不多,但有机会去京城以外的地方,你们还有机会继续做回原来的营生。”

男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选了第二条,他眼中迸射出的是仇恨与坚定,一旦被寻到机会,定会疯狂反扑。

回去的路上,佩雯不太明白地问云栖为何不直接给钱。

直接给钱,不亚于侮辱,也许正因为是传承的制香世家,带着氏族的傲骨,没看那青年从头到尾都不愿意求助。而且他的长相,有些像魏司承以前的一位部下,骁勇善战,恶名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