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第2/3页)

其实古往今来,真正非自愿成为宦官的人只是非常少的一部分,其中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被买卖进宫的,这一批往往是懵懂的,要经过很长的岁月才能习惯宫中生活,另外还有一小部分是为利为权而来,这批人后期时常会用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伎俩钻营上位。

宦官是一群很特殊的人,他们距离权力最近,又偏偏无法人道,被世人不耻。

每一代皇权最终的掌控者,最担心的是权力旁落,对皇权威胁最大的是官员与有皇位继承权的人,而太监是一批什么样的人,他们是没有子孙后代的一群人。

不能延续后代是古人最忌讳的事,但对皇权来说,偏偏是相对能放心的一群人。

这就催生出一批不想走漫长科举路,但又想尽快获得权力的人,这里头狠的也可能会自行阉割。

“去了势,已是废人。与其让他在这里苟延残喘,不如变废为宝。而且,如今这情况,何人能指摘我们李家?”

宦官的确名头不好听,一般世家不会与这类人走近,家中出这样的人其余人要退避三舍。但李家出了这样的事,已是没有退路了。现在摆在面前有一条更好的路,为何不走。再说李达不是不知道李嘉鸿被姚氏宠得无法无天,本就派不上大勇,不然哪里会出今晚上的事。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一共就两庶子,李嘉玉早就废了,唯一健康的也就一个李嘉鸿。

这“变废为宝”几个字,仿佛让李达看到了另一条康庄大道。

“崇音啊,你是不知道,没了嘉鸿,我们大房一脉必定要……”李达原本也不是这么容易推心置腹的人,更何况还是二房的,可李崇音无论神态还是语言都透着全为你着想的姿态,很难不让李达共情。

“这事也不是不能解决,自古求子就是一大难题,但总有数不尽的偏方,说不定您再试试就成了,再说我听闻蜀南有一位神医,在这方面造诣颇深,我有位同僚便是那边的,到时为您去问问。”

成不成,是不清楚,但大房经过这一次元气大伤,是必然。

这是李崇音乐于见到的,他既然决定沉寂三年,能少点阻碍也是好事。

李达想想也是,说不定他努力努力,就又有儿子了,心下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刚才都是想着怎么让李嘉鸿恢复,完全没想到还有别的路可走,现下也算是走到山头必有路了。让李崇音必要为自己问上一问,目前也只有这个期望了。

见李达渐渐被说服,两人又聊了好一会,聊到庆朝整个宦官体系,聊到圣人的态度,聊到哪些出名的宦官,聊得多了,李达原本的不情愿和顾虑更少了,反而有点期待李嘉鸿未来的日子。当然他也知道,这事儿必定要暗中进行,不然光是老夫人那边就过不去。

见火候差不多,李崇音才提出了一个要求。

“另外,还请大伯能为崇音在大伯母面前美言几句?”

李达立刻听出了点猫腻:“哟,我就说你今日怎会突然过来,原来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啊,这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你也是一样。”

李崇音这话,让原本对他忌惮的李达顿时放松了,到底是个少年,对于美色还是抵挡不来啊,这才是正常的情况。

李崇音似是羞于启齿,只低着头道:“希望您能做主将那紫鸢调配到静居。”

“这丫头做了这丧尽天良的事,我实在是……”别说姚氏,就是李达自己都恨不得扒掉那丫头的皮。

李崇音凑过去轻声说了几句。

李达神色一紧:“当真?”

“不确定,只是有这方面传闻。”

李崇音说的是近来大理寺卿会查近几年的邢狱案,其中有问题的都会被重新提审。李达做了那么多年的右寺丞,自然有许多行贿后改判的事儿,真弄出来他这官职都要不保。

比起这顶乌纱帽,李嘉鸿的事都不算什么要紧事。

李崇音一个软棒,一个硬棒,说的都是李达最在意的事,双管齐下,让李达不愿再管已经毫无用处的李嘉鸿。

李达狠心起来,可比李昶要严重的多,他本就是被李老夫人独宠的,更多时候是利己的思维。只要自己的官位在,不会管其余人。

下了命令后,姚氏就是再哭天抢地,也阻止不了紫鸢被带走。

紫鸢是被从柴房拖出来的,全身是血,早已昏迷。

云栖还在书房等着,司棋已经为她上了第二壶茶了。

李崇音态度模棱两可,她其实不确定他会不会帮,而且,这事是个困局,她就没听过那处断了还能接上的,紫鸢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外头一阵骚动,云栖出去时发现院门口,一群人围着那木架上的人,虽然全是血色,但能肯定紫鸢还活着。

人群的间隙中,架子上伤痕累累的紫鸢仿佛有感应般,睁了下眼。

看着云栖的方向,无声得诉说着什么,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云栖提着的心情,也终于稍稍放下。

云栖迎来了李崇音,他直接入了书房,云栖默默跟了上去,酝酿了一会,额头冒了一层细汗:“谢谢……”

她以为李崇音就算帮忙,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未料到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将人从一必死局中带了回来。

“怎么,想知道?”李崇音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突然低头,几乎要碰到云栖的发梢,“不告诉你。”

“呃…”

对着李崇音眼底的促狭笑意,云栖愣了一下,原来他少年时期,居然是会捉弄人的。

云栖上辈子到李崇音身边,已是一年后,那时候的他经过真假身份的洗礼,比现在要阴郁和难伺候多了。

“好久没见你习字了,去那边练一练予我看吧。”

“好。”

栖无有不从,只是去桌案边时,看到上方的笔墨纸砚,脸孔瞬间爆红。

羞耻得恨不得钻到桌案下面,云栖捂着脸,一句话都不想说。

上方那有着特殊印记的笔墨纸砚,正是李崇音曾经给她,又被她卖到书斋里的,他居然还重新买了回来。

李崇音欣赏够了云栖的窘迫,那可比对着李达那张纵欲过度的脸要舒坦多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道:“送人的东西,我不会收回,拿走吧。”

云栖耐着通红的脸,潦草得写了几个字交差,就将剩余的一同抱在怀里。

像是后头火烧了似的,埋头就要往外冲,却被李崇音拉住了衣角。

那人稍稍一使力,她整个人向后仰,快要靠到他身上时,他又从后将她肩膀扶正,把她肩头落到的花瓣揭走。

这是玉兰花开的时节,树上偶尔飘落,为静居增了不少美丽景象。

他看着云栖因为他的靠近,神色从爆红慢慢变白,仿佛西域船只刚送来的琉璃,在光线下精致细腻,透出一种罕见的,让人想要狠狠将她欺负的脆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