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第2/3页)

魏司承丝帕擦去手指上的水渍,解下她腰间的锦袋,将新的千里追再次放入其中。

本来只是一次试验,也许魏司承自己都没预料到,会成为他与她之间的纽带,不想轻易剪断的纽带。

他们回城依旧很顺利,所有城兵都以为那是九殿下夜游归来。

只是在去李府的路上,偶遇牵着猎犬搜寻的李崇音,这次李崇音并未拦住马车,只是秦水嫣看他立在雨中,带着猎犬闻着沿路的味道,那背影颇有些孤单可怜。

李崇音牵着猎犬,却见它突然朝着一架奢华马车叫喊,他定睛一看,是九子的马车。

应是与花魁游乐回来,这时候就不应上前打扰。

只是,这猎犬除了之前在一脂粉铺前、巷尾叫过两次,再未喊过。

在巷尾徘徊的时间长,他猜测就是在那拐角处被人绑了去的。

那之后气息近乎于无,很可能绑他之人用的是马车之类的工具,阻断味道,将她运到某个地点,这个地点有可能在城内,也有可能在城外。

雨中抹去太多气息,加大了搜救难度。

李崇音身上没有快速得知地点的用具,他已想过无数可能被绑走的路线,在他的计算中,城内的可能性逐渐减小,城外较大。不是他不想出城门,而是以他的身份,没有正式的文书无法在亥时后出去。

非要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雨水没有将太多气息冲刷,只是在他前去的路上,正遇上回来的魏司承。

李崇音隐隐察觉了什么,为何猎犬独独朝着那辆马车多叫,是认出主子气息还是……?

他将那猎犬交于巡兵,暗自随了上去。

李府后门外,此时路上并没有人。

听闻来意的管家李济疾步跑向懋南院,李昶正守在夫人余氏身边,焦急等待她醒来,看到李济过来,正要训斥几句,对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李昶顾不得撑伞,忙屏退其余人,只带上余氏最信任的锦瑟前去,他们来到后门。

却见一辆奢华马车停在外头,他看到一女子抱着什么人走近。

李昶见她怀里抱着的人缓缓露出的脸,因过于激动,差点腿软,还是锦瑟将他扶住了。

他也知自己太过失态,勉强稳住心神,朝着秦水嫣深深一拜。

秦水嫣素来听闻这位工部左侍郎为人严苛,不拘言笑,这样一个伟岸男子现在居然眼眶微红,唇都在发抖,实在让人费解。

而且没有对她这样的风尘女子有所轻视,这让秦水嫣心中也有些敬意。

她活了这许多年,还从未被官员真正尊重过,她回礼时添了几分真心。

“给李大人问安,奴家秦水嫣,来自红袖招。在城外偶然遇见昏迷倒地的姑娘,看她之前的穿着像是府上的。也不知能与府上谁人说,便让管家唤了您,不知您可认识她?”

“是,认识,认识!”李昶有些语无伦次。

他们是秘密寻找,这秦水嫣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她可能是以前看到李府那统一的丫鬟衣服,才将云栖带回来。

也许是心里移情作用,现在李昶看到云栖,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像他与夫人。

再看云栖脸上都有几道擦伤,也不知受了什么折磨,更是心生不忍。

锦瑟也是压着激动,将她们家真正的千金给接了回来。

细细用油伞为云栖挡住春雨,若是夫人醒来看到小姐,该是如何激动。

他们夫人等了十一年了,终于等到水落石出的一天了。

“还请李大人原谅我方才让管家不报姓名之事,实在是巧合夜游,偶遇到这位姑娘,我记得她的服饰特点,殿下就说来李府看看,希望您能谅解。”

“当然,我可能见一见殿下,当面言谢?”九殿下为秦水嫣拒绝淑妃的撮合,已是京城人都知道的事,李昶当然也听说过这段风流韵事,马车里的是哪位殿下不难猜。

以九子那风流传闻,还真能干出大晚上的与青楼名妓出游的事,这位一直这般出格,偏又受宠,无人能管。李昶年轻时也犯过荤,对这位殿下的不着调不像那些老臣一样批判,但也算不得喜爱。

可如今这事,他必须感谢这位殿下偶然经过,不然云栖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对魏司承也是好感倍增。

李昶想到云栖身上的衣物,咯噔一声:“不知她的衣物。”

秦水嫣嫣然一笑:“我亲自为她换的衣物,李大人勿担忧。”

李昶顿时对魏司承的细心更有好感。

李昶靠近马车,魏司承亲自开了窗牖,并未露脸,道:“本王不便下车,还望李大人见谅。”

“无妨无妨,您太客气了。是臣非要过来,实在感谢九殿下将小女带回。”李昶知道就算事后他们多加掩饰,于京城其余人家还好说,但对刚好遇到云栖的魏司承来说,是瞒不了的。

都见过真容了,还怎么瞒。

“她不是你家婢女吗?”魏司承还未得到这消息,惊讶是真的惊讶。

眼中瞬息万变,又很快归为平静。

婢女的身份,终归要麻烦许多。

他的气息,莫名的,轻松了些。

魏司承这话是脱口而出的。

自知冲动了,可说都说了,也只能随他人猜他们早就相识。

“……这,说来话长。”李昶也不知,为何九子会认得自家婢女的脸,李家少说也有上百号的婢女小厮,九皇子莫说没来过李府,就是来过也不应该记得。无论这话疑点有多少,李昶都要硬着头皮回复。

“既然李大人不方便,也不用与我说了。”魏司承笑了笑,彬彬有礼,是让李昶这样的官场老江湖都极为舒服的相处方式,“这是你家内务,我也不便插手。”

“是,谢九殿下。”

“有句话,还是要与你说一下,若是她醒来记得我,你便将今日之事告知,若她醒来不记得,这事便作罢吧。”

李昶虽不明白,还是应了下来。

“这份情,李某记住了。”李家自也会记住。

魏司承怔忡了会,缓缓一笑:“不,别记,我可不想被父皇惦记。”

像是玩笑,又像认真的。

结党营私,是圣人最忌讳的,但由魏司承说出来,却处处透着古怪。

而且,这话交浅言深,实在不该说。

这天大的人情,不是魏司承说不记就能不记的。

只是在京城,有些话,心里记着,面上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李昶看着车内,九子那若隐若现的半张脸,心下已感受到,这位九子很可能一直在隐藏,而现在透露这些许给他,未必没有拉拢之意。

如果九子的一切不是他以前所表现出来的,现在显露的也是他刻意为之,可就复杂了,至少在此之前无人怀疑他,这位才几岁,单单这份忍耐的毅力就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