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第2/3页)

“之前我问母亲要过一次你,我那儿缺一个会笔墨的,可惜母亲以你年岁小拒了。”

云栖的心因为李崇音的话再次提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让他看中了,怎么拒了一次还来?

就因为她会写字,如果李崇音愿意用心培养,让其他女子习字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只问你一次,可愿来我院里?”

李崇音对小丫鬟答应自己有八成把握,人往高处走,如此聪明的丫鬟应该懂得取舍。

本以为会立刻听到回答,但云栖很安静。

李崇音又加了一句:“我的贴身婢女,尚缺一人,若你表现得合我心意,将你提到三等或是二等,也并非难事。”

“你若愿意,相信母亲也不是顽固不化之人,会通融一二。”

从洒扫丫鬟到公子身边的贴身婢女,如此大的跨度与提升,没有任何奴仆能够抗拒。

云栖上辈子花费无数心力,将自己几年积攒都花出去打点,在众多婢女中脱颖而出,才有了伺候李崇音的资格,而后又努力表现,几乎是在争奇斗艳的后院中以另一种形式杀出一条血路,终于让李崇音看到了她,重视了她。

李崇音,是她曾经的救赎。

她卑微地仰望着这个人。

哪怕这人本性再冷血,她都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暖到他。

她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他的姨娘,哪怕是个通房丫鬟也好。

可最后她在他眼里,只是比较有用处的工具,与之前他送人的女子没什么区别。

曾经,拼尽全力想得到他的关注。

现在,居然那么容易就听到这句话,云栖目光有些恍惚。

如果是那时候的她听到这句话,一定欣喜若狂。

现在,就算知道李崇音未来封王拜相,是新帝的心腹之臣,也无法阻止她想远离的心。

“奴婢谢三公子赏识,只是奴婢生性愚钝,蒲柳之姿,怎可污了公子的眼。”云栖说的再卑微,也无法掩饰她不想去服侍的心。

云栖说这句话是冒风险的,如此不识抬举的丫鬟,这些傲慢的世家公子是可以直接将她定罪的,他们这些公子随心所欲惯了,被称为谦谦君子的李崇音也是一样的,也许他更不容侵犯。

李崇音的确没想到,会被以一个如此低贱之人拒绝。

尚没彻底控制好自己情绪的李崇音,神色阴沉。

看似波澜不惊下,是暗潮汹涌。

他深深望着面前匍匐着,看上去乖巧的丫鬟。

不发一语。

挥斥衣袖,转身离开。

直到晚风将云栖吹得有些寒凉,她才缓缓抬头,花园里哪里还有李崇音的身影。

看来是放过她了,就像脚面上的灰,不识抬举的,就应该被吹走。

以李崇音清高的性子,恐怕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那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云栖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膝盖。

她刚要离开的步子,却有些凝滞。

她看到了李崇音原本站着的地方,有两个陷入泥地里的脚印,上面本该覆着的青草也消失了。

这是内力化为形,表现在外了。

差点忘了,李崇音是从小练武的,李昶甚至是将他当作继任者来培育的,将最好的资源都放在他一人身上,当然李崇音的天赋也经得起这样的培养。

再过几年,长了年岁的李崇音,内力就不再外放。反而内敛起来,伤人于无形。

那时候的他,就是风华最盛的时候。

云栖深深望着那两个浅坑,微微蹙着眉头,看来李崇音是真的有些动怒了。

这并不是好的兆头,她不想靠近李崇音;同样的,得罪这样一个人,将会很麻烦。

这重来的一世,她就想安安稳稳的。

要想办法,消除李崇音对她的意见,可这谈何容易。

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崇音能够渐渐遗忘她这个不识抬举的丫鬟。

云栖想着心事,在回到懋南院后,注意到在这附近徘徊的影子,若是不仔细看恐会忽略了去,看到这个并不算陌生的人,云栖将刚才的发生的一切全收了起来,埋入心底,她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接下来的事。

是上辈子,给她脸上浇油的后厨丫鬟冬儿,这个后厨并不是余氏的小厨房,而是位于整个李府东南面的灶房。

曹妈妈果然还是走了前世的老路,云栖并不觉得奇怪。

本来迟迟不动手,她总是怕自己反应不及时,现在时间比前世推迟了,大体上没太多改变。

她最大的优势,就是记忆,只有对方真的做出了同样选择,她才能更好的应对。

曹妈妈为了以防事后有牵扯,必然不会找邀月小筑的人,要找个不相干的。上辈子亦是如此,也幸而两辈子都没换人选,不然她也无法确认时间。

云栖到偏房的时候,果然通铺上已经躺着熟睡的末等丫鬟们,她们今日不但没有翻身的,也没有呼噜声,安静得诡异。

曹妈妈拿来的桂花酿里头,是加了料的,就是她叫破喉咙,她们都不一定能醒来。当然,在她要叫之前,她的嘴就会被堵住。

云栖拿出自己藏了许久的剪子,在后院里头,所有刀具都有专人看管,少了一样都会搜查。如果不是她女红被认可,连剪子都是没的。

她将之藏在身侧,然后若无其事地躺了下来,静静地等待。

她比她们更有耐心,因为没有耐心的,早丢了性命。

须臾,一个轻的仿佛没重量的声音在门外想起。

吱呀,门开了。

鬼祟的人影靠近了。

一步,两步……

来人似乎想将布条塞入她的嘴中,以防止云栖在疼痛中尖叫。

在那人离她的脑袋只有两三尺距离的时候,云栖积蓄的力量突然凝聚,她一手快速撑起自己身体,一手划破来人塞布条的手,来人似乎没料到有这番变故,惊叫了一声。

手臂被云栖刺伤,云栖刺得深,顿时鲜血横流。

她的眼一眨不眨,若她不狠,就是别人对她狠了。

所以她不能害怕,不能抖。

手势还未落下,她的脚已经飞踹向那只油壶,将至踢飞。

油壶里的滚油,由于剧烈倾斜,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来人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来人捂住被滚油烫伤的脸和眼睛,凄厉的喊叫声响彻整个懋南院,就是睡在主院的李昶夫妇也不可能没听到。

云栖却仿佛没听到,她像是在刚才的行动中用尽了全身力气,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就软在了通铺上。

她出神的摸着自己耳际与脖颈、后脑勺大片光滑的皮肤,呼吸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黑暗中,她张了张嘴,泪水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她终于成功了,她改变命运了!

以后不再需要假皮来遮掩伤疤,也不用再植假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