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弃甲(第2/2页)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市中心的圣弗兰西斯科也是寸土寸金,明逾取出行李,将车交给代泊。

陈西林站在车那头,修长的风衣裹着一袭安静的身影,车被开走了,她朝明逾走了过来。

她打开包,拿出一只小小的什么东西,攥在手中,又对明逾伸出手,展开掌心。

透明的一只小盒子里装着一枚镶橘色纹理的贝壳。陈西林微微笑了笑,“你这么抠门,唯一送过我的东西还是地上捡的,”她的眼中闪出泪花,依然笑着,“我都一直留着。”

明逾苦笑着,伸手去拿,陈西林却合上了手掌,“可不能让你拿回去了。”

明逾摇了摇头,在廊下的微光里看着陈西林,眼中快能掐出水来。

“女士,”门童喊陈西林,“请问您的车要停走吗?对不起,这门口不能久停。”

“稍等。”

陈西林转头看着明逾,“我想好好跟你聊聊,今晚你累了,就先休息,明天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明逾垂下眼眸,继而又低着头。

“明逾,我想,你飞来这里,本意是要听我说清楚的,对不起我一开始搞砸了,但我想弥补回来。”

明逾抽出行李箱上的扶杆,“我明天……十一点前都在这里。”

“好的,我知道了……”陈西林挎了挎包,“谢谢你。”

她转过身,刚要迈步,手却被拉住了。

“你开回去要多久?”

陈西林转回身,“这个时间……两小时吧。”

“那要么……我这儿……反正我衣服你可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么晚了而且明天上午你还要工作……”

“我就是怕影响你休息。”

“我时差已经乱了。”

陈西林看了看她,“你等等。”

她往门童那儿走去,将车钥匙交给他,又折了回来,“走吧,我帮你拿行李。”

海城的天却已经大亮了。

江若景安静地吃了半碗面,站起来要收拾桌子,肯特拉住了她。

“不要问我好吗?我哪儿也没去。”

“你坐,我不问你。”

江若景有点惊讶地瞥了眼肯特,将信将疑地杵在那儿。

“坐吧,待会我收拾。”

江若景重新坐了下来,将碗筷放下,“你想说什么?”

“昨天我不该凶你,对不起。”

“没有……”江若景声音小小的,有点心虚,她的出走和悲伤与肯特没有半点关系,那一句吼,她很快就过滤掉了。

“我不问你去哪里了,我想应该是受了委屈,去散心了,以后要是再不开心,不要用这种方式了好吗?我很担心你的安全,这一夜都没睡。”

“……我知道了。”

“老婆,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聊聊。”

江若景抬头看他,眼神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恐。

肯特笑了笑,“我觉得你现在这个工作,压力太大了。”

江若景舒了口气,“你又想讲什么?辞职我肯定不干的,我不觉得累,现在这个职位是我几年的努力和奔波拼出来的,我不想放弃。”

“不不,没让你辞职,不过啊老婆,我们努力工作,这么辛苦,说到底也就是为了钱,还有那么点点成就感,你同不同意?”

江若景想了想,点点头,“成就感还是蛮大的,不然你让我天天窝在家里,像你那个朋友刘老板的太太似的,我会发霉的。”

肯特笑了起来,“其实工作嘛,天天干一样的事,干两年也就腻了,我现在是这样想的哦,我马上也三十六了,如果在四十五岁前把这辈子能赚的钱都赚了,下半辈子不说多么荣华富贵,起码能阔绰地过日子,也就比较理想了,人嘛,一辈子就这么长,如果能提前退休,何乐而不为呢?”

江若景想了想,“你四十五,那我也才三十八啊。”

“到时候我们有了孩子,你的生活会很充实的,巴不得多点时间陪小孩,女人当了母亲,观念都会变的。”

江若景听他讲得那么笃定,心里一个哆嗦,“那事情还远呢,你又怎么知道……”

“你要是不想着半道上下车呢,家庭总归是下一步目标,诶?你没想半道再换别人吧?”肯特嘻嘻笑着,半开玩笑地试探。

江若景脸上浮出一丝苦笑,很快散了,“换谁?”

换谁?她问自己。明逾吗?她会放弃陈西林回到自己身边来?做梦。她想抽自己。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肯特依旧嘻嘻笑着。

“刚结婚,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开了。”

“是!老婆大人,我错了,”肯特呷了口咖啡,“回到刚才的话题啊,要是我们能有这么个提前退休的机会,你觉得怎么样?到时候我们坐拥几千万现金,再加上这两套房子,房子也值个两千多万的哦,舒舒服服过日子,怎么样?”

“我们两个加起来一年也就一百万出头,再扣掉税都少得可怜,不吃不喝不开销啦?十年后能有几千万现金?”

“不用十年,一年就可以。”

纬度线那一头的那个酒店房间里,陈西林穿着明逾的一套寝衣走出浴室,浴室到卧室之间有一截长长的衣帽间,脚灯的光幽暗静谧,她停了下来,坐在一侧的柜上,卧房的门掩着,今晚她的本意是简单直接的,她想明逾能够听听自己的解释,能够放下铠甲和盾牌,重新做回那个珍爱自己的女人,也想让她明白,这一切不是笑话,她也一直珍视着她。

可这会儿,在这静谧的光线里,那道卧房的门暧昧了起来,她坐在那里,不知怎样开启。

她站起身,走回浴室,将挂着的一件浴袍又穿在身上,朝卧室走去。

叩了叩门,里面传出轻轻的一句“嗯?进来吧。”

陈西林打开门,明逾在寝衣上套了件薄薄的针织衫,正倚在床上看邮件,笔记本里传出轻轻的音乐声,床头的灯开得很足。

明逾没有抬头,只往床边挪了挪。

“那个,要不我去外面睡沙发吧。”陈西林嘀咕。

明逾抬起头,“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是,我怕打扰你工作。”

明逾关了笔记本,音乐没了,房间里静了下来。

“房间温度可以吗?”明逾问。

“嗯,”陈西林在另一侧坐下,床微微地弹了弹,她将头发拨到另一侧去,优美的侧脸呈现在明逾眼前,“明逾,东索的事情,白西恩那帮人动的手脚,真的和她无关,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卿’是她的名字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