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试剑石

路溪桥愣了愣:“难道是保护禁制?”

有本事的长辈, 通常在自家小辈意识海里留下点儿力量,关键时刻可以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更强一些的,还能在第一时间锁定小辈的位置,前去搭救。

反过来, 若长辈遭受难以负荷的重创之时, 小辈也有可能受到牵连。

“不会吧?天下能重创你叔叔的人, 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吧?”路溪桥正想着都有谁, 猛地想起项海葵和阴长黎是在一起的,“阴前辈都敌不过话,那我葵姐……?!”

他也开始一阵天旋地转,大力拍着白星现的后背, 催促, “你快试一试, 能不能反向捕捉到你叔叔的意识!咱们得赶紧过去救人啊!”

白星现本就头晕, 被他拍的险些吐出来:“我若此时走, 这里……”

“有什么事情还能比你叔叔和葵姐的命重要?!”路溪桥着急, 就差指着?谋亲勇钏承牌辶耍叭缃裨谀阈睦铮阑啬憷献拥耐跷唬丫仁裁炊贾匾耸遣皇牵俊?

“当然不是了!”白星现气的头痛都减轻不少, “可我就是随便那么一猜,叔叔哪儿那么容易出事儿?而且叔叔好像也没在我意识海里留下过保护禁制, 我出世时我父亲还在, 要留下保护也是他留吧?”

路溪桥抓抓头皮,想想是这么个道理。

白星现扶着膝盖站直身体:“更有可能是暗伤发作, 毕竟你的医术尚处于摸索阶段,不管哪儿受伤, 都给我强行灌入一堆建木之力。”

善恶果合体之后,阴长黎送了路溪桥一本医术和一本毒经,现在他一手医一手毒,正在寻找两者的平衡点。

路溪桥意识到自己冲动了,立马陪着笑:“白哥别生气,我最近这不是陪着你刀山火海的,太累了嘛,脾气难免燥了点。”

白星现很生气,所有质疑他在灵感回归之后会对叔叔不利的声音,都令他生气。

但转念一想其他,他的气消了,心暖了几分。

这些日子,他同样将路溪桥的变化看在眼里。

眼见这个原本善良的有点儿缺心眼的家伙,心中关于利益的思量越来越重,令他摸不准他心中的“情谊”究竟还剩下几分。

就凭路溪桥刚才的反应,他能掂的清了。

同时自责自己不该存在这种心思。

他不该怪路溪桥质疑他,不该怪所有质疑他的声音。

叔叔教过的,他人信任不信任自己,不在于他们的目光,在于自己本事,是自己的问题。

*

万里之外的山巅,浮云缭绕间,寒栖正悠闲抚琴。

星奴立在他身后,报告海岛上的情况:“师父,此番又失败了。”

意料之中的事儿,寒栖笑道:“很好。”

星奴犹豫着问:“师父总故意让着他,是想让他麻痹大意?”

寒栖摇头:“你想多了,我单纯让着他而已。”

星奴“啊”了一声,愈发想不出个所以然。

长黎君让白星现出面,拉拢这些小族当炮灰,这些小族分散时不足为据,可若真汇聚在一处,那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等长黎君去搭救那些山海囚徒时,岂不是如虎添翼?

这难道不是师父最担忧的事情吗?

星奴偷眼瞧一眼自家师父,明朗的笑容之下似乎藏着一抹忧郁?

她想起上次师父对戚隐下手,却惨遭失败。

万事俱备,独独没料到雀迟这恶兽心中竟然还有师徒之情。

“师父是不是被长黎君……说动了?”星奴大着担子问,“也开始觉得那些山海囚徒未必……”

琴音戛然而止,寒栖收了笑容:“不,山海兽族的存在对我人族绝对是悬顶之剑。”

星奴:“那……”

寒栖话锋一转:“但是,白星现的突然‘出现’,令我明白一直以来我都低估了长黎兄的眼界。他不会放出难控的囚徒,没打算血流成河的向天族报复,而是想扶白星现上位,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各族的和平。”

他起身面向深谷,山风吹的他衣袖翻飞,“长黎兄让白星现来笼络这些小族,是为了锻炼白星现,为他铺路。同时,也是特意给我看的……”

看清楚白星现的能力和品性,并且借此讥讽他的狭隘。

别在拿着人族的利益当成不择手段的借口了,最终能为人族争取最大利益和长远和平的人是他阴长黎,不是他寒栖。

“我甚至怀疑那件灭天神器根本不存在,若存在,也不会是个杀戮之器。”

寒栖的心情,近来真的是复杂无比。

他一直以为他和阴长黎不过是立场之争,原来不是。

阴长黎说他二人即使没有立场之争也不会成为挚友,因为自己配不上,竟是真的。

“亏我之前还咄咄逼人,现在想来真是……”

星奴听懂了,也看出了师父的颓然,对于师父来说,输给长黎君,还输的这么彻底,的确是个沉重的打击:“可也不怪您啊,他之前怎么不直接告诉您?”

寒栖望天摇头:“因为长黎兄知道我不会相信,不能随便暴露白星现的存在。再一个,他自己应也不是十分确定,灵感回归之后,白星现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事实证明他教导的极好。

星奴问道:“那师父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要倒戈帮着白星现?

若师父猜得都是真的,这条路无疑对各族都有好处,除了天族。

也算将功补过了,是个极佳的回头机会。

若继续帮着帝君的话,师父从前行事所谓的“为了人族”,都成了打脸。

但星奴感受到了师父的心有不甘。

她内心不由一震,莫非师父有时候行事,并非出于无奈?

徒儿质疑的目光,令寒栖颇为难堪,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摸不准自己是个什么心态。

他重新落座,拨了下琴弦:“其实,我还没有彻底输给长黎兄。他想得美,但做起来哪有如此简单?即使我倒戈,与他联手扶持白星现,那些山海囚徒的法阵,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单是这个持久战就很难定胜负。

偷阵盘已是不可能了,寒栖上次打草惊蛇,现在帝君必定防着他了。

再来,山海族已经不比当年了,数量不足当年的十分之一,且没了许多狠角色,比如阴长黎的父亲,还有阴长黎不准备放出来的混沌等凶兽。

没有真正的灭天神器,想打赢天族岂会容易。

帝君身为“头狼”,在天族的声望一贯极佳,不是区区一个白星现能够动摇的。

彼岸城大败虽丢人,但那会儿帝君刚渡劫归来,情有可原。

且发生在冥界,天族人也没亲眼看到……

寒栖正思虑着,一道流光“嗖”地破云而来。

星奴接过手中,是一枚玉简,神识入内一瞧,震惊道:“师父,上界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