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合一】(第2/5页)

“宴笙箫”三个字如同惊雷在黎青崖脑内炸开,嗡嗡作响,所有外界的声音都变得渺远。他表情麻木,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只觉得在剧情里被宴笙箫打折过许多次的腿和胳膊开始隐隐作痛。

这个名字,或者说这个名字代表的人,一直是他刻意回避的梦魇。或许太一仙宗的没落不能归咎到宴笙箫身上,但是抢走大师兄却让大师兄落得身心俱伤,光凭这一点,黎青崖就绝不原谅。

少年似乎还在说什么,一脸欣悦,但他的回应是松开手,退后了两步。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少年茫然唤了一声:“聂姐姐?”

他打断少年:“别这样叫我!我不是你什么姐姐!”

两个声音在他脑子里争执不休,一个问“这小子怎么可能是宴笙箫”;一个反问“他怎么不可能是宴笙箫”。

“你——”黎青崖开口,声音粗粝得如同被砂纸磨过,“今年多大?”

“十四。”

他神经质地笑起来,一股不寻常的愤怒在他心底滋生。

此时他若内视自己的气海,便能看到之前窜入其中的魔灵珠正散发着隐隐红光。

十四!正是宴笙箫入太一仙宗的年纪。

之前他一直以为少年至多不过十二岁,所以完全没有朝这方面想过。如今细看,这张美到性别模糊的脸还真的和那只令人厌恶的“恶犬”有许多相似之处。

若一开始知道这是宴笙箫,他——

他不知道,但现在,他想离宴笙箫远远的。

他转身就走,宴笙箫追上,慌张地询问:“你去哪?”

他冷冰冰回道:“你管不着!”

宴笙箫急了,伸手来拉他,他冷漠地撇开手。

终于,宴笙箫意识到事情发生了变化:“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

带他走?带他回去伤害大师兄?带他回去折磨自己?带他回去折腾太一仙宗?

他做不到。

他将一袋灵石塞进宴笙箫怀里:“我们两清了。”这些灵石换成凡间的银钱,足够他逍遥地过十辈子了。

宴笙箫将袋子撇开,悲愤咬牙道:“你说过只要我愿意你就带我走的!”

黎青崖没有回应。

现在他心很乱,满脑子疑问。

不该是大师兄遇到宴笙箫吗?为什么换成了他?

宴笙箫被他冰冷的态度冻得浑身冰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明白了“女人”是真的要丢下他,他红了眼圈,呜咽道:“你骗我?”

就像在烟柳巷上演了无数次的妓女与负心汉闹剧,这次他成了主角。

在水中救下他的女人,温柔地给他上药的女人,在楼下接住他的女人……原来所有的温暖都是镜花水月,回忆还是温热的,但人就变了。

他终究不配。

宴笙箫死死咬住牙,不让自己哭出来:“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句质问直击黎青崖的内心,他答不上来,因为现在的宴笙箫还什么都没有做。

他艰难开口:“你没有错!只是我……后悔了!”

丢下这句话,他不再看少年的反应,仓皇逃离了花街。

……02……

行色匆忙的黎青崖在路口撞上了前来汇合的陌织烟与众师妹。

见他一脸失魂落魄,陌织烟关切道:“黎师弟,出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慌张?”

黎青崖摇头:“没事,你们那边都处理完了吗?处理完了就走吧。尽早回宗门复命。”

陌织烟看向西面:“邵师妹还没有回来。”

话音刚落,便见邵玲儿神情低落地走过来,她沮丧道:“染月自裁了,火是她放的。”她本来想告诉染月魔修伏诛的好消息的。

染月的侍女霜尘是跟着邵玲儿一起来的,她红着眼走上前,在众人面前打开一个匣子:“这是姑娘要我保管的东西,说是有一天她回不来了就打开。但奴婢觉得自己办不好这么大的事,所以想求仙子们帮忙。”

匣子里面是烟柳巷近千名妓子的身份凭证与用作遣散费的银票。

厚厚的一摞凭证,每一张都是一个妓子的未来,陌织烟心头微震,转头望着烟柳巷的断壁残垣,低叹:“结束了。”

……

帮霜尘将大部分身份凭证发放下去后已到了中午,他们没有理由再留在毓城,打算在客栈稍作休整便启程回宗门。

客栈恢复男装的黎青崖走出门,魂不守舍的他差点直接撞到了邵玲儿身上。

邵玲儿扶住他,东看看,西看看:“黎师兄,你捡的那个小家伙呢?”

黎青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自己走了。”

“唉!”忽然,邵玲儿扯了扯他的袖子,指着客栈门口,“那个是不是他?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有个容貌艳丽的少年站在门口,执拗地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正是几个时辰前被他丢下的宴笙箫。

他收回目光,冷淡回道:“不用管他。”

黎青崖今天着实冷漠,邵玲儿觉得十分古怪:“发生了什么?他惹到你了?”

黎青崖:“什么都没有发生,莫要乱猜。凡人有凡人的命数,修士不该管太多,结下过多因果,于修行无益。”

这回答尽是套话,听出他的敷衍,邵玲儿不满撇嘴。

又等了一会儿,所有人都收拾妥当出来汇合。

见人到齐,陌织烟开口:“走吧,赶紧回宗门。”

他们一行男的俊女的靓,颇为惹眼,但明眼人也能看出这群人身份不一般,不可招惹。

宴笙箫也看到了他们,但他未与黎青崖之外的人打过照面,而黎青崖又换回了男装,所以在他眼中这只是一群陌生人。

出门时,黎青崖目不斜视地与他插肩而过,墨灰色的衣袂飘飘,鸦青的长发拂动,如玉似竹,却唯独不像娇丽柔美的聂青青。

宴笙箫忽然开口叫住他们:“你们见过一个女人吗?她穿着白衣服,戴面纱。也是仙门的人。”

他不敢肯定这群人也是仙人,但不愿意放过一点可能。

以前他还觉得那些在被抛弃后还卑微哀求男人回心转意的女人都是蠢货,但现在他也成了一样的人,毕竟和留在那个人身边比起来,尊严真的不算什么。

众人古怪地看向黎青崖,穿白衣服带面纱的仙门女子,除了陌织烟便只有女装的他了。

“没见过。”黎青崖丢下这么一句,抬脚便走。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也随即跟上。有疑问可以稍后问,没必要再这里揭穿自己师弟师兄。

又一次失望,宴笙箫的眼神更黯淡了。他无助地站在路边,活像只被遗弃的幼犬,呜呜哀鸣。

聂青青。

曾经怀着希望与欣悦刻在心上的名字开始流血、化脓……所有的眷恋与倾慕变成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