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奶油(第4/4页)

温池往嘴里塞了块若桃做的桂花糕,才垂眸瞥向平安——只见平安微微搭垂着脑袋,低眉顺眼,表情里的担忧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做假。

“对了。”温池没接平安的话,而是问道,“你知道月桂的消息吗?”

“奴才听说过一些。”

“月桂他们如何?”

“奴才听说月桂公子剩下一口气吊到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怕是命不久矣了。”平安回答,“其他几位公子也受了重伤,可到底不比月桂公子严重,在床上躺了十来日,便已能下地行走了。”

温池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平安安静如鸡的在地上跪了一会儿,良久没有等来温池的下文,抬头一望,却见温池将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躺得格外安详,仿佛已经入了定一般。

平安:“……”

无奈之下,平安只得爬起来,准备退下。

哪知道刚转过身,他便被温池喊住了:“平安,既然你被分来了竹笛居,便在这里有你的分内事要做,之前你是干得不错,可是现在每当我从外面回来,都瞧不见你的人影,你倒是外出潇洒了,留下来的活全让若芳和若桃干了。”

平安猛地一怔,连忙转回去,接着扑通一声重重的跪了下去:“温公子,奴才知错,奴才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完,平安趴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

那声音咚咚咚的,听着都疼,也听得温池直皱眉头。

温池向来性格温吞,连责罚的话都说不来,陡然面对平安这样过激的反应,本来憋了一肚子质问和试探的话也全部卡在喉管里,他叹口气道:“别磕了,我还没说什么呢。”

平安如获大赦,跪趴着说道:“多谢温公子饶恕。”

“喂等等,我也没说要原谅你。”温池眼见平安又要继续用脑门撞地板,赶忙补充道,“你在当值期间乱跑这些事,我也就不计较了,但是你把你的活丢给若芳和若桃干,这些你还是要还回去的……”

温池托着下巴思考半晌,才做出决定,“不如这样,接下来两年除草和打扫院落以及刷马桶等差事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温池明显感觉到平安的身形稍微晃了一下。

他挑起眉梢,学着时烨那样做出不悦的表情:“你不愿意?”

“奴才没有。”平安忙道,“多谢温公子。”

温池摆了摆手:“退下罢。”

平安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出了卧房。

温池重新闭上眼睛,开始想平安的事,虽然平安时常在他耳边有意无意的强调若桃来历不明,但是在温池眼里,平安才是那个最奇怪的人,平安一方面非常迫切的希望他搭上太子,另一方面又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倘若平安真像若芳和若桃那样把他当成主子,也就不敢在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之下擅离职守、甚至一两天都不回竹笛居了。

温池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平安应该是曾经抱有过跟着他飞黄腾达、过上抱太子殿下大腿的舒适日子,可谁知道他太菜了,在太子殿下面前徘徊了那么久还是一事无成,以至于平安不得不重新寻找攀附的目标。

在他印象中,平安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有规律,比如朱公公来了、太子来了、太子的赏赐来了……

今天皇上的赏赐来了,平安果然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好吧,要怪只能怪他太菜了。

温池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平安拿针扎透了。

不过平安那些话没有说错,不出两天,张彩绘便领着几个姐妹上门拜访了,打着探望温池的幌子。

温池这才想起他那天为了拒绝张彩绘的邀请谎称生病,没想到这个理由居然成了张彩绘等人上门的借口。

温池实在不想扎在女人堆里,尤其是那些女人很有可能心怀不轨,可是张彩绘等人态度强硬,颇有撕破脸皮的架势,尽管她们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可是言语间全是见不到温池就不肯离开的意思。

若芳转达了张彩绘的话,气得直咬牙:“气死奴婢了,那些女人真不要脸,奴婢都说了温公子你身体不适、不便见人,可她们还死乞白赖地在那儿站着,奴婢好话坏话都说尽了,怎么赶她们都赶不走。”

温池瘫在庭院里的躺椅上,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赶不走就算了,就让她们在那儿站着吧,反正累的人又不是我们。”

闻言,若芳捂着嘴,扑哧一笑:“还是温公子聪明。”

在庭院里累死累活拔草的平安竖着耳朵听了这边的话,赶紧把脏手往衣裳上擦了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悄无声息地凑过来:“温公子,奴才还是觉得这么做有些过了,虽说奴才不建议温公子出门,可是那些主动找上门来的人也可以见上一见……”

温池睁开眼,轻飘飘地瞥过去:“草拔完了吗?”

平安一愣,低下头:“是奴才多嘴。”

温池摆了摆手,让平安继续拔草。

若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乐不可支,还悄悄对着平安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随即转头对温池低声说道:“平安可奇怪了,温公子还是防着点好。”

温池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本来温池还以为张彩绘等人坚持不久便会放弃,没想到半个时辰过后,去了一趟门外的若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温公子!不好了,温公子!”

昏昏欲睡的温池立马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若芳跑得气喘吁吁:“那、那个张彩绘在、咱们竹笛居门外昏倒了!”

“……”温池诡异地沉默了一瞬,幽幽开口,“她们不是早就走了吗?”

若芳终于缓过气来,愁眉苦脸道:“才没有,依奴婢看,她们就是瞧着温公子你不见她们才使了这出苦肉计,也太阴险了,这若是传出去的话,人家肯定会说咱们竹笛居欺负人。”

温池觉得若芳说得没错,这会儿他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出去看看。

他和若芳一起走出去,若芳在前面小跑着,匆匆打开门,温池一眼便瞧见坐在门口的蓝衣女子,那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彩绘还会是谁?

张彩绘身边还围了五六个女子,有的锦衣华服有的身穿统一的宫女服,唯一共同的特点便是与张彩绘保持着一定距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好在今日张彩绘带了个宫女来,那个宫女满脸紧张地扶着张彩绘的手臂,而张彩绘脸色惨白,连形象都顾不上了,又坐在门槛上又靠在宫女身上,一只手搭着宫女一只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不过她都这么不舒服了还不肯回去,这毅力……

温池只能祝她早日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