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第二章 妙手青笛绝剑舞(第2/3页)

卢家的宅邸建造的深有法度,入门一座影壁白墙遮挡了视线,转过去却是两亩池塘扑入眼内,残荷枯叶,水面上的冷霜白雾流动,自有一种飘洒空灵的气象,中心一座汉白玉石铺设的白桥勾连着两侧!水景倒映着远处的房屋,飘摇中让人有身处仙境之感。

老孟虽然不识货,也知道比起叶家庄那种暴发户的派头,卢家的房舍要雅致的多,心想:“这池塘宽广,要想渡过只有一桥相连,除了应景之外,也有防敌的作用,只要两人守在桥头,任你千军万马也杀不进来,武林世家果然不是白叫的!”

孟义山隐去了来意,只说是找卢日升游玩,那管事当先走在桥上带路,见孟义山打量荷塘风景,存心夸耀的问道:“检使大人看这白石绿水的风景怎样?”

老孟存心装傻,对那荷塘望了两眼,大煞风景的笑答:“好池子,上冬还有大鲤鱼,我走时摸两尾下酒!”

那管事脸色有些发青,却也鄙夷这孟义山好个草包,他领着老孟来到卢日升房前,便告退去向家主报告去了。

卢日升上次在赌场打架,脸上带青肿,身上有脚印,回来又被他爹关了多日,正闷的无聊,见老孟来找,倒是格外高兴。

孟义山也不废话,劈面就道:“小卢,那位解先生还在你大伯那里吧,有人找他比武!我是来下战书的。”

卢日升大感兴味,还有人挑战解缙这种高手,真得见识见识,立时领着孟义山去卢九渊的住处。路上老孟说起新任了巡检使,卢日升恭贺之余觉得这家伙升官倒快。

卢九渊贵为家主之兄,却自甘淡薄,在宅中选了处偏角之地,起了座蓬屋,四周遍植上青竹,很有隐逸之态。

孟义山跟着卢日升一入竹林,就见一个白袍人和解缙立在屋前,心猜那白袍白发的就是卢九渊。

风吹竹海,刮的瑟瑟做响,卢九渊束手而立,眼光打量着青黄的冬竹,解缙手执着一壶酒,也站在旁边观看。这冬日赏竹的画面要是搁在画师手里,倒是上好的丹青,映入老孟眼中,却只觉是:“两只呆鸟!”

两人上前见礼,解缙和孟义山见过两次,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卢九渊听卢日升介绍孟义山是他的朋友,任职巡检使。便略感奇怪老孟来此何意?

孟义山听过张帆数次推崇卢九渊,知道是剑道宗师,不可怠慢的人物,便也执起了后辈之礼,笑对卢九渊道:“九渊公,这竹子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大伙进屋烤火,嘿嘿,讲些江湖门道,谈些武艺才是过瘾。”他想赶快跟解缙讲出邀战陆云鹏的事,这竹林不是说话的地方。

卢九渊淡笑了笑,道:“不忙,难得今日解兄弟有兴舞剑,我略助些兴致,削株青竹为笛,伴他一曲,等观完剑舞,再与你们说话!”

孟义山看着卢九渊拔剑砍下一株青竹,取了一柄削刀在那里雕刻,老孟心里虽急,但难得看到解缙施展武功,乐得在旁观看,偷学些招法。

解缙知道他和卢日升有心观摩上乘武学,傲然一笑,对两人道:“注意看卢兄的手法!”

卢九渊神色沉凝专注,两寸的削刀划下,亮起了道道银轮,数下劈削,就做成了笛身的粗胚,刀尖到处竹屑飞扬,像是施展剑法,几个点挖就刻出六个一般大小的笛孔,孔身排列一致,大小合适的就如天然生成。

青竹银刀,让孟义山回味起云傲所说的用刀之理:“最重要的是手指控力,就使刀来说,放在中指上的真力五成刚好,少了兵刃容易被震飞,多了虽然狠恶,却把刀势用老,没了收刀之劲。”眼下卢九渊这种掂轻若重,力道平均的刻法,明显是妙到精微的剑理,万法归一,拿刀道印证也是得宜。

取竹衣压好了笛膜,卢九渊左手横笛,引唇一吹,嘹亮的笛音直冲林梢,双手交叠一转,抚出一首“梅花三弄”。笛声清越转折,透耳如闻天籁,解缙将酒壶就唇大饮了一口,把锡壶往竹梢一挂,腾身拔剑起舞。

这梅花三弄曲为东晋时大将桓伊所作。曲意中尽显梅花凌霜傲寒,高洁不屈的凌人之气,在卢九渊贯注内力吹来,更显激扬高亢,解缙身与曲合,剑光腾空如青虬,回转低昂之际抖出道道剑啸,人剑笛音有如一体,笛声拔高,剑也舞急,落雁剑的八剑快击连绵斩出,笛音引剑意,招式竟然比当日酣战卢九渊时更加威强有力,手腕振颤之下,剑光大盛,将梅枝迎风昂立,压霜点雪的意态使个十足,等到卢九渊一曲吹罢,收笛在怀之时,解缙的身旁已经落满了数百道竹叶,每道叶上都有一点浅痕,却不穿破,竟然都是被内力粘震下来的。

孟义山看的呆了,他今日方知什么是绝顶的武学,云傲已属大师,但他被马文明废了武功,年迈体衰,很多精微招数都施展不出,只能口授,卢九渊刻笛之法,解缙的神奥剑术,都将老瑶所传的刀诀注释的十分明晰,两相印证之下,便如醍醐灌顶,开启了孟义山进窥高深武学的门路。

卢日升可没有老孟这种体悟,他没得过宗师级高手的传授,卢家武功又讲究根基,注重循序渐近,解缙的剑舞除了高妙不凡外,他能吸收的实在极少。

卢九渊拍掌赞道:“好剑舞!昔有唐代裴将军,一手双剑满堂势,猛厉雄强胜过公孙大娘,有西河舞剑气凌云,七星错落缠蛟龙之誉,解贤弟剑舞绝佳,可比昔年英豪。”

解缙收剑而立,心底也是颇为自诩自己的剑艺,口里却笑道:“剑术或可称强,要论第一,除了九渊兄,还有长白剑宗和京师巩家,哪里轮到兄弟!”

卢九渊默认点头,眼神中精光逼射,道:“天下剑艺莫及我的长白剑宗,卢某已然会过,那日我再上京师,去看看号称‘巩公剑舞绝天下’的巩家,究竟是怎生厉害的剑法?”

几个人观完剑舞,兴致颇高的进入卢九渊的茅屋,卢九渊升起了炭火,将收藏的茶中上品“太白银毫”取出,沏了几杯递给几人去寒。

孟义山举着盖碗,看着解缙额头上那点圆疤,暗自咋舌不下:“这等高手,都曾败在陆云鹏的手里,难怪云鹏镖局行镖四方,镖旗震慑绿林,嘿嘿,遇到了老子,总得让他铁枪无敌失把风,给黑道朋友出口气。”

老孟仰头喝光了茶水,又抢过茶壶一阵牛饮,才对解缙道:“解先生,陆云鹏现在洛阳,我知道你们有段过节,我是为这来的。嘿,这茶挺暖肠胃!”整壶好茶都被孟山贼当开水糟蹋了。

三个人都看着孟义山发愣,解缙面色一沉,说道:“陆云鹏来了,叶师兄告诉过我!”提起这人他便有些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