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痴情皇帝负心妃(六十九)

谢智骁迷迷糊糊间游在一片青山碧水间, 阳光热烈, 照得他满是汗濡。

这一片碧澈的湖水诱惑着他的神经,他除去外衣步入湖中。正沐浴在清凉的湖水中,忽觉水中有异,湖面波动, 水中忽然涌出一个人来。

清水从她如玉的脸庞滑落, 长发湿透,眼波一转,犹如盈盈星辰,他看得呆了,那女子渐渐朝他靠近, 他能看到她睫毛上的小水珠。

他想伸手触碰她的面庞, 忽然眼前一切化作虚影,他一急一失足跌进了湖水里。

谢智骁昏昏沉沉间被这一吓, 终于醒来, 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 他坐了起来, 却听小厮谢良惊喜的声音:“侯爷, 你醒了?”

谢良一边又忙叫了守门的去通知镇国公夫人, 谢智骁说:“母亲来了?”

谢良道:“侯爷这都昏迷了一天了,能不去通知老夫人吗?”

“就你多事。”

“怎么多事了?”只见慕容氏夫人进了屋来,身边的丫鬟还端着药。

谢智骁看着送到眼前的药, 道:“娘, 我没病。”

慕容夫人冷哼一声, 说:“大儿郎当二十八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还不是有病?”

“娘,你说这些干什么?”

“你给我把药喝了。”

谢智骁不想争执,也不想为这点事拂逆,只有一口干了。

让丫鬟带了碗下去,挥退了谢良,慕容氏道:“子毅,你可吓到娘了。”

“娘,我没事儿。”

慕容氏拉着他的手,能感到他手上握剑起的老茧。

慕容氏说:“娘知道你志在四方,又受皇上看重,但是古话说得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回你病着,还是娘来瞧你,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可不冷清得紧?”

谢智骁也颇为无奈,说:“娘,我只是累了,我这一醒来,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二弟不是定了王家小姐了吗?”

慕容氏道:“二弟是你二弟,你是你。你跟娘说句准话,你中意哪家姑娘,娘总让你如了愿,便是江湖中人或是寒微门第,娘也认了。”

谢智骁道:“娘,你说这些干什么?没有……”

慕容氏深吸了一口气,说:“大夫都说了,你这是……情孽牵缠的脉象。”

谢智骁惊道:“哪个大夫如此胡说八道!”

慕容氏道:“药王庄姜枢姜大夫!”

谢智骁不禁一怔,说:“姜师兄来了?”谢智骁七岁到十岁在药王庄治眼睛,当然认识药王庄的少庄主姜枢。

慕容氏却不愿被他岔开话题,问道:“子毅,娘不为难你,但你跟娘说句实话。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好的聘了家来,何至于此?”

“娘,你别问了好吗?”谢智骁转开了头,心底只有更难过。

慕容氏道:“怎么能不问?自古相思害苦人。前隋汉中王思慕宋夫人,结果抛妻弃子出了家;还有谢家族中的你的五叔公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身败名裂。你可是我谢家长子,将来的镇国公。”

谢智骁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想当什么镇国公,便是这肃毅侯我也不想当。”

“你别吓娘,你不会是看上青楼女子了吧?你不能学你五叔公呀!”本朝律法,官宦不得娶青楼女子,纳贱妾倒是无妨。

但像当年的谢智骁的五叔公,为了娶个青楼女子,生生要退了原来长辈订的亲事,结果这样打脸未婚妻,未婚妻气不过悬梁自尽差点死了。这事闹大后,原亲家老爷为了女儿不再寻死觅活,去逼死了五叔公的心上人。五叔公火化了心上人的尸骨,万念俱寂,就带着心上人的骨灰走了,再没有回过家。

慕容氏忍不住泪流满面,说:“你就算真看上哪个青楼女子,接回来就是,娘必不为难他,只求你别再这样吓娘了。”

谢智骁说:“没有!娘,你真为了我好,就不要问我说这些。”

谢智骁攥紧了拳头,心想:如果她失踪的事真和魏无忌有关,他也不会这么算了的。魏无忌便真有心辞官,也不会这么容易避开人的视线。

……

谢智骁到了肃毅侯府西院,院中正晒着一些草药,飘着淡淡的草药香味,一个清俊的青袍男子正在梨花树下的一张躺椅上看书,慵懒得如一只猫。

“姜师兄。”谢智骁朝姜枢揖了揖手,姜枢才收起书。

“姜师兄如何突然来中都了?”

姜枢淡淡道:“中都一带,医道国手如云,我来长长见识。”

主要还是太医署新聘了他当客座太医,就是天下间负有圣名国手,却不爱受官场拘束的那类高人,可以前来太医署交流,教学相长。朝廷给予一定的虚职和奉禄,却不插手太医署日常运行。如此,也可网罗天下更多的医道人才。毕竟不是满清,只有主子奴才,本朝也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朝廷还是颇敬人才的。

姜枢又冲谢智骁微微一笑,说:“你我怕有七年未见了吧,小谢也长大了。”

谢智骁说:“姜师兄只年长我三岁,可不可以不要再用一派长辈的语气。”

姜枢淡淡哦了一声,又说:“在府上打扰一段时间,待我寻了院子才能搬走。”

谢智骁道:“姜师兄何出此言?府里就是你自己的家……”

姜枢说:“我一人自然不跟你客气,只不过……”

姜枢的妻子、两个儿子、药童都来了,一大家子自然还是喜欢自己做主。

谢智骁听姜枢打定主意,就招来管家,吩咐他帮忙找房子,看样子姜枢很有兴趣在太医署挂职,毕竟没有地方比太医署的经典更多,而太医院还是有不少专科国手。

姜枢也问起何日喝上谢师弟的喜酒的事,谢智骁尴尬不已,拉了姜枢私话。

“姜师兄真爱玩笑,但是除了我母亲,没有旁人听见吧?”

姜枢微笑道:“我是那种人吗?昨日也是我刚来就遇上你摔下马的事。谢师弟,人生在世,不能端重太过,便是装样子的,也不可装过了头,而当畅情适意。你对她日夜念想,你郎当未婚、位极人臣,若诚心聘娶佳人,何愁不能如愿呢?”

小谢的闷骚性子,姜枢还是知道一些的,这种严重的相思病的脉象,如他这样的大夫却是一把一个准。

谢智骁不禁想起自己七岁瞎着眼睛呆在药王庄,最无助害怕时,日日得姜师兄怜惜相伴,开解照料,听他一句劝,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姜师兄,那人只怕是不能嫁我的,如何也轮不到我。”

姜枢笑道:“究竟是何佳人?谢师弟不嫌弃,为兄为你保媒也不妨。”

“姜师兄切莫再提,此事若宣扬出去,我的颜面事小,但牵累人家总是不好。”

“莫不是那姑娘已有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