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历史的入口(第2/3页)

用粗糙的木柱树在道路的两旁,上面顶着用罐头制成的油盏,那点火光在微风中脆弱的摆动。在雕刻成各种恶兽头像的柱头上,系着一连串用各色羽毛结成的长缨,就像是被剥下的头皮。

上百枝这样的灯柱照亮周围的同时,形成了一条指向道路远方的朦胧光带,指示着通往远处的道路。在远处,隐约显现出了一片模糊不清的建筑。车队顺着这条悬浮而起的危险之路,缓慢的驶去,就像是在一条巨龙脊背上爬行的蚂蚁。

不知种类的黑色怪鸟,像是蝙蝠般在空中急速扑打着双翅,渐渐宽阔起来的道路两边,却匍匐着无数扭曲的白骨。异常粗壮和扭曲的骨骼,完全不像是人类应该有的模样,乱七八糟的散布在泥土中。

胖子正在惊讶为什么有这么多异民死在道路上,车头的灯光突然捕捉到了一个蠕动的身影,出现在了旁边的道路上。

佝偻的身影外层层叠叠的披着无数脏破的衣服,赤裸的双脚用烂布片包裹,他就这么倒在道路上无力地蠕动着,就像是一只即将倒毙在路边的死老鼠。

“这是怎么回事?”

“Krokul。”看着路边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尼尔斯这漂亮的狼人语言发音里,却看不出对这个垂死挣扎者有多少的同情,“或者你也可以叫他们Broken,也就是我和你说的破碎者。”

“他们生活在这?”

“是的,你也清楚,和人类一样,异民中也有很多生存搏斗中的失败者。”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里,副驾驶座上的“嘉尔姆”武士拉开了枪机,在尼尔斯那不痛不痒的声音里呲牙笑了。看来车里的狼人对“Krokul”没有丝毫的同情,有的只有轻蔑和鄙夷。

“破碎者就是失败者,他们逃离了争斗,害怕死亡,躲到这块黑暗世界所默认的‘不战之地’,享受他们那懦弱卑微的人生。所以,在这块土地上你看不到同情,每个人都像老鼠般活着。不管你是病弱,还是衰老,如果你不能活着为自己弄到一口食物,那你就会像他们一样躺在去觅食的路上。”

“果然,我理解了。”

按着狼人那种就算知道会败,也会硬着腰杆让人去砍的脾气,果然他们会如此的冷酷和蔑视。逃避命运和挑战,对他们来说就等于是死人一样,活在这里的破碎者,对他们来说和阴沟里的老鼠没什么区别。

远处的建筑已经渐渐清晰了起来,各式各样的纸板、生锈的铁皮、还有没人要的塑料瓶子,这些原本没有半点关联的东西,竟然构成了一幢幢奇形怪状,却又惨不忍睹的房子。在烂电线连成的绳子上,挂着各式各样一看就知道从垃圾堆里挖回的东西。

剥掉皮的老鼠、腐烂的食物残渣、满是各种痕迹的烂衣服、还剩下几口残水的饮料瓶,这些垃圾全部被人当宝一样的收集而起,就像是货品般高高的挂起,东倒西歪的屋子和行尸走肉般的人群,就像是一片充满腐烂和恶臭的枯林。

“怪不得以色列处理垃圾的效率如此之高……”

不知什么东西在头顶上的石壁上,散发着一种奇特的荧光,淡绿色的光线照亮了这个地底的城市。顺着悬路开进有些拥挤的人群,就算是摇上了车窗,也挡不住外面传来的阵阵臭味,皱起眉头的胖子不由掩住了鼻子。

狼人车队中的领头车里,狼人卫兵猛然打开了天窗从中探出了身体,手中举起了一面大旗。深黑的旗帜如同夜空般深邃,上面那个白色的狼头却又如此的刺眼,看到了这面狼人才会使用的大旗,原本象是老鼠般拥挤在一起的路人,突然间退向了道路的两侧。

“究竟有多少破碎者生活在这里?妈的,我感觉简直到了清洁工罢工的意大利。”

“大概5万,或者是4万,谁知道呢。”耸了耸肩膀的夜莲趴在前排座位上,神情烦躁地用手臂挡住了半边面孔,“我只希望早点离开这里,到更深的地方去,虽然那里危险的遗迹,但总比呆在这个垃圾堆里强。”

“你好象很熟悉这里?”

看着车窗外那一张张因为狼人到来,而充满恐惧的面孔,还有远处那数不到尽头的破烂建筑,胖子不由好奇地问道。

“我就出生在这里……”

暗淡的说完了这句话,女孩无视于陈烨那僵硬的表情,彻底把头埋进了手臂里。咂了咂嘴的胖子想追问些什么,却硬是没能问下去……

“安静!”

从毛皮披风里伸出象铁柱般粗壮的手臂,推门下车的卡尔曼突然跳上了奔驰500的引擎盖,像是猩猩般强壮的北欧巨汉瞪圆了双眼,看着周围那群唯唯诺诺的破碎者。在他身后,两名嘉尔姆武士早就一人提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箱,站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需要十个人。”

“十个精通下面遗迹的人!”面孔上的刺青在萤光里显得格外狰狞,卡尔曼结束了这极其简单的发言,跳下车盖后踹翻了两个巨大的金属盒,“10分钟考虑时间。”

成捆的药物、饮水、军用食物和美钞,在地面上四散滚落,折射出了一层绿光。围在周围的破碎者们却没有一个上去捡取的,只是畏惧地看着那些披着毛皮披风,像是巨人般强壮的“嘉尔姆”武士和狼人士兵。

“抢吧,老鼠们。”

走到车门边的卡尔曼突然停下了脚步,满头带着珠子的发辫撞在一起,发出了有节奏的撞击声。壮汉的嘴角露出了嘲弄的笑容,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车里。在他身后,如蒙大赦的破碎者们,就像是一群野狗般冲向了地上的物资,互相厮打推挤。

“你所见的,当写在书上,达与以弗所、士每拿、别迦摩、推雅推喇、撒狄、非拉铁非、老底嘉这七个教会。”

“不要惧怕。我是首先的,我是未后的,又是那存活的;我曾死过,现在又活了,直到永永远远;并且拿着死亡和阴间的钥匙。所以你要把所看见的,和现在的事,并将必成的事,都写出来。说到你所看见的,在我右手中的七星和七个金灯台的奥秘:那七星就是七个教会的使者;七灯台就是七个教会。”

石制的座椅前,站立着整齐的七列队伍,身披红色长袍的狄斯玛斯,站在属于原本属于自己的座位前,望着面前这整齐的队伍。

位于高高权台上的异端审判所大主教,隐藏在黑暗中对非人、非理、非光存在的审判者,第一次披上了全套的华丽装饰。身披苦衣却又脱俗于世外的善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披锦绣的掌权者。

在他面前,跪坐着身披黑衣的胧夜,闪动着晶莹光泽的长刀端正的放在身前。

尽管女子虔诚的低下头了,漆黑的睫毛下,一对充满了挑衅味道的美丽瞳孔,却死死盯着那个空无一人的石椅。